想著,金贊禮心裡又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她是讓天親王送來的不是自己登金鑾殿,她真要上殿,就是他這皇上也沒理由攔著,那女子,雖然只見過一面,但也看得出是個膽大的,怕是真做得出來,還好還好,否則今日這局勢,多少有些不好收拾,這只是聽聞就滿朝非議了,若是再跑到這金鑾殿來,別說這些文武大臣,就是他這皇帝也有些接受不了。
這般想來,這個侯爵的確是不妥。
昨日見面,言語之間聽得出,她是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真把戍城當成自己地盤了,可這事…她要真認真還真就是這麼回事。
那個所謂一年之期…
真要在等一年再處理?
呼也清了一下嗓子,他這也是頭一回在這金鑾殿上念這般特殊的一份奏章。
“…臣這三年,遊走多地……所見所聞讓臣正在明白了一個道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不,眼見尚且未必如實,臣不由深思,天下腳下,或許都無法做到清明一片,更何況遠離朝堂的地方,朝中派往地方的官員,雖已採取了許多監管之策,但一方父母官,關乎一方百姓,倘若官員只是無所建樹得過且過,那百姓便也還能得過且過,可萬一遇上魚肉百姓的貪官汙吏,百姓便會水深火熱,然目前朝中所採監管之策,在臣看來,存在不足之處,臣也明白,大昊立國不過三年,想要政通人和,尚需……”
誰也沒想到,這女侯爺上呈的第一封奏章就是這般正兒八經的論證獻策。
奏章行雲流水,言詞懇切,這若是朝中某位臣子所奏,或是某個學子的文章,當得起一個彩字。
可此刻,呼也念完,只有一片寂靜。
尤其這份奏章在這個時候呈上來,正好與天親王剛才說的案子結合上了,徽州出現這麼大的命案,那徽州知州敢隻手摭天,也正體現了現在地方治理的弊端,皇上高坐朝堂被矇蔽視聽,根本無法瞭解真實的民情,而地方上的百姓一旦在地方上告無門,便只能忍氣吞聲默默承受。
“皇上,此次案件苦主郭廷曾狀告無門,本想到永安城告御狀,但他根本走不出徽州,差點別殺人滅口,若非巧合被人救下,不懼麻煩仗義將其帶到永安城,恐怕郭家一門真的就白白枉死,而朝廷根本就不知情,長此以往,地方百姓如何看待朝廷?朝廷派去的父母官成了他們的催命符,成了懸在他們頭頂的刀,他們又會作何感想?天下一統來之不易,天下太平乃是吾等之責啊,徽州一案,便是吾等失職,是朝廷用人不當,是朝廷地方治政之制有待完善!金玉侯所奏,發人深思。”
金絕天在一片寂靜中揮袍下跪,文武百官見狀也紛紛跟著下跪,這場合不跪好似說不過去。
正如天親王所言,這份奏章的確是發人深思,可這真是出自那金玉侯之手?
偏偏在這時候,呈上這樣一分奏章,難道不是天親王借金玉侯之手發聲?
可細細一想,不應該啊。
堂堂天親王有必要這般大費周章建言獻策?
還是說,他在幫金玉侯立官聲?畢竟他們關係匪淺不是嗎?
這麼一想,好像真有幾分可能啊。
“的確發人深思,…諸位愛卿剛才都對這金玉侯有頗多微詞,聽完這奏章內容,不知諸位愛卿心中有何感想?金玉侯雖是一介女流,卻是見識不凡,懂治世之道啊,這奏章中所建的幾條地方治理之道,大家不妨好好細思一番,朕聽著,頗有道理。”
這是大實話,金贊禮是真沒想到,所以,他也在懷疑,這份奏章是否真的出自初雪之手。
“皇上,金玉侯本就不是尋常女兒家,她乃前大元公主,亦是錦家之女,師承當世大家叟和老先生,還是前東籬國君的義女,她能有此見識,並不奇怪!”
金絕天這話是告訴大家,她的才學,大家不必懷疑,就這等身份拿出來,便是沒有金玉侯這個爵位的加持,也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她本來就該是天之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