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一聲喊,漲的臉通紅,最後一個字都喊破了音,周圍其他的院子也都能聽得見,霎時間彷彿這附近本來就不是很吵鬧的氛圍,一下子徹底安靜了片刻。
片刻後又恢復了些許的喧囂,但是在這喧囂背後,無數的人正在竊竊私語,他們談論的內容大多和剛才老闆的那一聲喊有關係。
杜林,免單,如果只是這兩個詞還不能夠證明什麼,就像是在這個國家還能夠找出第二個叫馬格斯的人那樣,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名字。
但是把杜林和州長聯絡在一起的時候,它的意義就不同了,這個普通到沒有什麼特色的名字卻因為一個人變得尊貴起來,變得讓人需要敬畏,仰望。
杜林在思普消費,這種訊息在帝都某些層面上也是相當有意義的,思普院子內的一些雜音也瞬間消失。
那些正在消費的客人雖然嘴上往往都不承認自己安靜下來是因為懼怕杜林,但內心裡他們還是很畏懼的,因為杜林不講道理。
他們不知道,杜林其實是一個講道理的人,他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遷怒於人,每一個受傷的人都是因為罪有應得,不過大家經常誤解杜林,而且這種誤解是必然的,是無法逆轉的。
人們需要用這樣的誤解來提醒自己不要招惹杜林的同時,也告訴了自己杜林不是一個好人。
看上去這似乎有些荒誕滑稽,因為它和人們的生活並沒有任何的關係,但實際上是有的。
就像此時思普里其他的消費者那樣,他們放低了聲音,變得安靜了起來,儘可能的不去驚動實際上根本察覺不到他們在做什麼的杜林,這一切都只是為了避免和杜林發生任何形式任何級別的碰撞。
對強者的誤解是弱者自我保護的一種本能,透過誇大強者的蠻橫無理殘忍暴政才能夠使自己產生畏懼,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儘管大多數時候他們並不認為自己是弱者。
房間裡正在講道理的杜林繼續看著梅林,梅林此時不斷搓揉著面部,除了不想和杜林在目光上有所觸碰之外,他也需要清醒一下。
喝了一晚上的酒,不是很多,可一樣很容易醉人,特別是剛才那一口喝的太猛,讓他胃部有些火辣辣的不適。
他能夠感受到杜林注視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過了有一會,才略顯無奈的睜開眼睛,瞥了一眼杜林,身體前傾雙手手臂壓著大腿,看著地上的菸頭,“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杜林。”
“我和蘇瑞之間早就沒有什麼愛情或者激情,我們之間更像是一種……我說不好那種感覺,枯燥,無味,讓人生厭,也讓人恐懼。”
“她不像是我的妻子,更像是一個想要百般取悅我,即使我讓她感覺到羞辱也不會停下的女人,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感覺到,這一切都不是為了我,或者我們的孩子。”
“她只是想要保護身為我妻子的名分,享受奢華的生活和我帶給她的地位!”
“你能明白那種感覺?沒有絲毫的情動,沒有任何的色彩,她笑的就像是一個有技術的女人然後取悅你,每當她看我的時候,我從她的眼神裡都感覺不到任何一絲絲感情的波動,只有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東西,我受夠了!”
梅林越說越氣憤,他再次主動為自己倒了一些酒喝了下去,這是他第一次和另外一個人說起自己的事情。
他與蘇瑞之間的問題從他們的孩子誕生之後就算是徹底的爆發了,無論他做了什麼,蘇瑞都像是沒看見,不知道,感覺不到那樣始終微笑著去取悅他。
不管他有怎樣在別人看來過分的要求,蘇瑞都同樣微笑著應承下來並付諸於行動,他感覺到害怕,以及噁心。
那個人不是他的妻子,他們在靈魂上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共鳴,她比那些普通的有技術的女人還要可怕,以至於本應該屬於強勢一方的梅林,居然有點害怕和蘇瑞單獨待在一起。
只有這樣不斷的在外面應酬,和不同的女人打交道,避免回到家裡和蘇瑞待在一起,他才能感覺好一些,那種被潮水即將淹沒的窒息感才能褪去。
他畏懼蘇瑞,畏懼回家,這才是一切的根本。
而造成這一切的……其實也不能全怪杜林,當然他必須要揹負一部分的責任,因為這是他安排的婚姻,但是梅林要承擔更多的責任,是他沒有維護好這個家庭以及解決夫妻之間的感情問題。
以至於他越來越過分的舉動讓蘇瑞首先感覺不到來自丈夫的愛意,為了確保自己的生活不出現任何的意外,她除了像是一個有技術的女人那樣沒有底限的取悅梅林之外,她根本沒有其他的手段來確保自己的地位。
這是一個三方都存在問題的錯誤,杜林的責任小一點,梅林的大一些。
杜林嘆了一口氣,很顯然他明白了節症所在,可無論梅林做錯了多少,杜林的責任都是無法甩脫的。
他拍了拍梅林的肩膀,“我沒想到你們之間居然有這麼多的問題,如果實在不行,那就離婚吧。”
“離婚?”,梅林抬起了頭,眼神有些閃爍,他沒有任何表態的發了一會呆,然後重新低頭看著地面,“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這樣……”
杜林點了一根菸,塞進了梅林的嘴裡,“如果你做不到,我會幫你做,我們是一家人!”
梅林吸了兩口煙,似笑非笑的扭頭看著杜林,“你還能把她殺了?”
杜林皺著眉頭看著梅林,他覺得自己的哥哥心態有些問題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想,我會給她一筆錢,給她一份不錯的工作,她如果聰明的話,知道如何選擇。”
這也是杜林當初覺得蘇瑞很合適梅林的主要原因,這個女孩很物質,很拜金,但是她也非常清楚的認識到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並且為了這些東西可以無怨無悔的付出許多別人都無法付出的東西。
如果她和梅林的婚姻已經成為了兩個人的枷鎖,讓他們彼此掙扎持續痛苦下去,那麼不如就此斬斷這份感情。
一些足夠她揮霍的錢,一份人人羨慕的體面工作,即使沒有梅林的光環,她也能成為自己所希望變成的樣子。
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蘇瑞會不會答應,那只是價碼開的夠不夠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