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即使叫名字也是叫的蘇意晚,像今天這樣親暱的稱呼還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此時此刻,他只想晚晚,晚晚的叫著,放佛這樣就能讓她放鬆下來一樣。她即使哭泣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狼狽過,身上都被汗水浸溼了,頭髮鼻涕粘在一起,蹭的葉寒脩名貴的真絲睡衣上到處都是,她只知道她現在真的很疼,是那種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的那種疼痛。
“葉寒修,葉寒修。”
她的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衣領,勒得得他都有點呼吸不順暢,此刻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能抓住的唯一的東西。
救護車大概半小時就趕了過來,但對於蘇意晚來說,還是很漫長。她之前加了一個孕婦群,聽裡面有些產婦說過,生孩子是骨開十指,剖腹八層,那是鬼門關前走一遭的。
她只知道,自己的腰背像是裂開了一樣錐心的疼,肚子也是劇烈的脹痛,前後交織,腹背刺痛,她又不能躺下,她感覺自己會窒息。
“葉總,醫院已經安排妥善,我們先要把蘇小姐移到救護車上。”
外國的專家跟隨救護車一起過來的,並且全程用英語和葉寒修交流,他們看到的是,葉寒修緊緊握著蘇意晚的手不願鬆開,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她壓根不給他鬆手的機會,死命的攥著葉寒修的睡衣,甚至還在宮縮加劇的時候,扯掉了他一顆紐扣。
“你們說應該怎麼做,我自己來。”
看著面目猙獰的蘇意晚,葉寒修也心軟了,他知道醫生的意思是讓她鬆手,方便他們後續的操作,但是,他還是順了她的意,他知道她這是害怕了。
他們全部英語交流,一些專業術語她也聽不懂,再說,現在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他們。
以前的她,總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過硬,小時候,被母親燙傷,她都能忍住不哭。可她真的是錯了,生產時的陣痛堪稱世界十大酷刑之首,九指的時候,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葉總,你別進去。”
最開始的時候,他是在外面看著的,因為不放心,她進了產房他也沒離開。
因為要保持產房的乾淨整潔和無菌,他只能隔著玻璃,距離較遠,看的不太真切,只是能感覺到到過程很殘忍。當一眾醫生護士表現出很驚慌失措,不停拍打蘇意晚臉頰得時候,他覺得情況不太好,不顧醫生的阻攔,衝了進去。
“葉總,蘇小姐失去了意識,現在也沒辦法緊急剖腹,情況很危急。”
“我請你們來就是為了保證她們的安全,不管用什麼辦法,務必保住他們,否則,一個都別想順利離開!”
男人聲嘶力竭的吼著,怒視著眼前每一個人,她們平安,你們就活,若是有差池,他要他們所有人陪葬。
“蘇意晚,晚晚,拜託你清醒點,不是說我虧欠你嗎?那就醒過來啊,醒過來平安生下孩子,向我討回來啊。”
身後的醫護人員小聲商討著對策,他們打算藉助外力幫她生產,可這也需要她的配合。
她好累呀,眼皮沉重的抬不起來,身上也是痠痛無比,她好想睡覺,可是太吵了,有人在竊竊私語,還有人在低聲啜泣。是誰,在大聲的喊著她的名字?蘇意晚,晚晚,小晚。
“爸爸,小晚好想回家。”
她的爸爸站在遠處向她招手,笑眯眯的一如兒時那般,“小晚,快過來,爸爸帶你回家,帶你去買好吃的。”
“爸爸,爸爸。”
小女孩開心的朝著爸爸跑去,可是在她即將要牽到爸爸溫暖的手的時候,她的媽媽突然出現了,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等她爬起來準備再次握住爸爸手的時候,她看到了媽媽冷笑著挽著爸爸的手離開了。
“爸爸,等等我,等等小晚。”
可是任憑她怎麼撕心裂肺的哭泣,她的爸爸都沒有回頭。爸爸,你真的不要小晚了嗎?小晚想要回家。
泛白充血的指尖,因為生產時的用力,有兩個手指甲已經斷裂,部分甲肉鮮血淋漓,手臂上的血管也爆了起來,青色的一條條突出面板表面。眼窩青紫,眼皮紅腫,嘴唇也都是牙齒印。她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他卻從始至終,只惦記著她的孩子。
他撫平她緊皺的眉頭,整理著額前散落的碎髮。一顆接一顆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滲進雪白的枕頭裡,她為什麼哭?是聽到他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