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若離卻是看得清楚,那東西哪裡是一個正常的小嬰兒,分明就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小怪物。
小東西光溜溜地,通體呈現出半透明的血紅色,其身體裡隱約可見骨骼筋脈以及五臟六腑等物,外表類似於孃胎裡發育不健全的胚胎。
但此刻,它卻是撅著屁股,如八九月大的嬰孩般,以一種四腳著地的方式在往前爬,一邊爬一邊哭,哭得撕心又裂肺。
若離原想趁其不備直接將它抓去執扇那兒邀功,可剛展開翅膀,周遭的松針立馬便起了動靜。動靜不大不小,正巧被那小怪嬰聽了去,它回頭露出兩顆可愛的小乳牙,對著若離咯咯一笑,笑得眉眼彎彎,天真無邪。
許是因自家殿下如今也是小嬰兒的緣故,若離著實有被它的笑容感染到,不過這可不代表它不會抓它。一個猛撲壓下去,若離明顯感覺自己身下多了個肉乎乎的小東西,滑不溜秋的就跟泥鰍差不多,可當它抬起腦袋細瞧時,卻又感覺身下一空,冷不防便結結實實砸在了地上。
疼倒不是很疼,只可惜讓那小怪胎給逃了,若離起身,本能地用爪子去刨土,試圖將小怪胎從地底下刨出來,但,終究是徒勞而已。
那小鴟鴞轉動脖子環視一圈,見周遭並無異動,索性搖身變回了神侍之身,打了個響指讓時間靜止,他從腰間取下了‘破冰’寶劍。
被執扇藏進百寶袋的第一時間,若離便從百寶袋的儲物空間裡拿回了自己的佩劍,此時拔出破冰劍猛地往地面一插,其強大的劍氣,立時便將土地公給震了出來。
矮矮胖胖的土地公拄著一根懸掛酒葫蘆的土仙拐,前俯後仰的扶著額頭,雖是閉著眼,卻也感覺到了天旋地轉,耳心裡嗡鳴聲不停地響。待暈乎勁兒緩過來了,土地公睜眼怒喝:“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三字硬生生卡在了脖梗,因為其對面一位眉目冷峻,氣宇軒昂的俊公子一把冷劍已直指他咽喉。
“神君,咱有話好好說,刀劍可不長眼吶!”土地公哭喪著臉,嘴角不自然的抽搐著。雖不認識若離,可他認出若離手中之劍乃是一品神劍,尋常仙子侍從們根本沒有資格佩用,只有在天界有頭有臉的上仙上神才能與之匹配。
見對方不為所動,只用一雙峻目冷森森的看著自己,土地公著實有些慌,但想到自己守護一方土地,雖無大功,卻也並無大過,頂多就是有些貪杯而已,還不至於觸犯到天規,索性腆著老臉賠笑:“小老兒不知是神君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神君莫怪!”
若離一抬下頜,斥道:“老東西,少在這兒給小爺打馬虎眼,枉你身為守護一方的土地公,竟連自家奶娃娃都看不住,還讓它半夜三更跑出來嚎喪擾人清夢,你家是被人刨了祖墳還是咋的?”
土地公笑臉一僵,氣得吹鬍子瞪眼直嚷嚷:“神君切不可胡言,小老兒孤寡幾十萬年,上無父母,下無妻兒,哪裡有奶娃娃可以照看?”
“哦?如此說來倒是小爺冤枉你了?”若離勾唇笑了笑,突然話鋒一轉又道,“既然不是你家的奶娃娃,還不趕緊把它交出來。”說著,手中之劍又往前推近了一寸。
若是再推近半寸,土地公就該血濺當場了。土地公抹著冷汗,有心用土仙拐將神劍擊開,再縮回地下繼續過自己的清閒日子,但轉念一想,自己就算縮回地下,對方也照樣能將自己給震出來,只好苦著臉喊起了冤:“神君,冤枉啊!小老兒是真沒見過您口中的奶娃娃,您要是不信,小老兒可以帶您上我家去搜。”
若離本就不認為土地公會藏個小怪嬰到自己家中,此舉不過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眼下目的已達成,若離便也收起了劍,只在土地公肩頭重重拍了三下,語重心長道:“瞧你說的,你我都在天帝手下當差,怎麼著也算是同僚了,我又豈會不信你呢?不過嘛,那鬼娃娃咱也不能不抓,此事還得勞煩土地公幫我個忙,看看它究竟藏身於何處?”
“不麻煩,不麻煩,小老兒這就幫您找找看。”土地公暗暗鬆了口氣,忙不迭攥緊土仙拐重重頓於地面,閉眼,並起兩指指向自己陽白穴處,隨即便以‘土靈術’查探起了地下的動靜。
片刻後,他手中仙拐驟然調頭指向了東南方,往上瞧之,正是執扇住的那間房。
若離心道不好,‘靜時術’只針對凡人和一些靈力低微的妖魔鬼怪管用,小怪嬰已然有了實體,必是早已修成了鬼煞,此術怕是對它不起效用。
恰巧此時,樓上也傳出了一聲熟悉地啼哭聲,若離立馬意識到了不妙,大驚失色道:“不好,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