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是誰啊?這不是我的解元郎外甥嗎?怎麼?捨得從京城回來了?舅母以為你攀了高枝都不認識我了呢?沒想到還認識啊,難得啊!”李志遠一進門,就迎來了林氏的嘲諷。
對!這樣的反應才是對的。李志遠聽了林氏的話,並不覺得難堪尷尬,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整理下心中的思緒,微微笑著行禮,“舅母說笑了,志遠不敢的。許久不見,舅媽一向可好?”
“呵呵,託你的福,還算不錯。”林氏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也難為她做出這樣奇怪的表情,不過沒辦法,屋裡可不是隻有她們一家人,還有郭氏她們呢。要不是有這多人,她才不會就說這麼兩句不痛不癢的話,她心裡好多難聽的沒往外掏呢。
當下也不給她介紹同行的婦人,就說道:“我這還有事呢,你先去那屋看看你舅舅吧,等以後有機會再說話。”
“是,舅母,外甥告退。”李志遠面色不變,微笑有禮地腿了出去。雲霄要帶他去男人們那屋,所以也跟著出去了。
等他倆走了,林氏又囑咐他們幾個去廂房玩,“馬上吃午飯,可別亂跑了。錦姐兒,宣哥兒,你們兩個大,要好好照顧軒兒,別磕著碰著了,知道不?”
兩人自然滿口答應,於是云溪他們就都去了廂房。這禪院平時不住人,火炕火牆是沒有的,不過火炭盆還是有的,且燒了有一會了,所以屋裡還算暖和。
幾人方一坐定,云溪就聽邊上週磊小聲道:“你表哥去了一趟京城長進不小啊,都學會面不改色了。”
云溪一怔,就反應過來,可不是嘛,李志遠少年意氣,心高氣傲的,加之本身也確實有幾分本事,所以一向春風得意,自命不凡。
云溪記得以前和李志遠相處的時候,他可是喜怒形於色的。高興不高興一眼就能看穿了。可是今天,不過是雲霄的不客氣還是林氏的不待見,李志遠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高興,看來長進的不是一點半點啊!
“許是在京城大半年受挫不少吧,畢竟那邊最不缺的就是貴人、才子了,見了世面自然就沒那麼浮躁了,況且他本來就是極聰明的人。”云溪斟酌著說道。
周磊點頭道:“也是,我哥哥也說京城那邊最是鍛鍊人了,等我考中秀才了我也是要去京城讀書的。”
一說起這個云溪就來了興致,“周磊,你打算什麼時候考秀才,明年,後年?今年你才12吧,要明年考的話,13歲的秀才聽著很厲害啊。”
“秀才哪有什麼好厲害的?”周磊看了云溪的笑臉,也忍不住笑道。“除非考第一,不然哪談得上厲害。”
學霸就是學霸,說話都霸氣,云溪給他豎起大拇指,“這話說的不賴,那我就預祝你得第一了。”
周磊也不客氣,拱手道:“好說好說。”
“你們兩說啥呢?”傅君卓擠過來問,同時塞給云溪一個荷包,“餓不餓?先吃點這個墊墊。”
云溪解開荷包一看,趕緊又合上了,“要死啊你,在寺廟裡怎麼能吃這個。”
“可我也沒別的啊,九斤只准備了這個,再說你不是喜歡吃嗎?”傅君卓委屈道。
云溪似模似樣地雙手合十,“阿彌佗佛,佛祖莫怪。”
“什麼好吃的?我看看。”周磊伸手奪去,開啟一看,“牛肉乾啊,我嚐嚐好吃不?”撿起一個,嘴一張,扔進去了,嚼了兩下,稱讚道:“嗯,味道不錯,好吃!”
云溪傻眼兩秒鐘,忙將荷包奪了回來,直接塞進了自己的挎包。
“云溪,不是吧?你這麼小氣,吃你兩個肉乾都不行。”
云溪瞪了一眼周磊,一本正經道:“佛門淨地,怎麼能吃葷腥,豈不是冒犯佛祖,你讀了那麼多書,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且不說她經過穿越,對神佛之事已經半信半疑,就是前世她一點不信的時候,她也不可能在寺廟裡面吃肉,這無關信仰,實乃是對人起碼的尊重。
“你們兩個,不管信不信神佛,在別人的地盤上,也好歹尊重一二行不行!”
“云溪,我聽你的。”傅君卓是個乖寶寶,聽云溪一說就表了態。
周磊卻道:“云溪,我以為你是灑脫不拘泥世俗之人,沒想道你也這麼古板?”
云溪瞪眼,她古板?開什麼玩笑,她雖然不是什麼新新人類,可也不是古板之人吧?
周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就是覺得……你小小孩怎麼信這些虛的東西,信這個的不都是大人嘛!”
“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云溪正色道:“這是對人起碼的尊重,雖然我們不信,可不能不讓別人信!你有不信的自由,別人也有信的自由,你不能因為你的自由而去限制別人的自由,對不對?尤其是在寺廟中,基本等同於在別人家中,咱們做客人的,尊重下主人不是很正常,很應該的嗎?
所以,吃牛肉乾和信佛這是兩個問題,知道了吧?說你一句就說人家古板,我說你也太武斷了吧?”
“不吃就不吃吧,小小年紀就這麼會說教,真沒趣。”周磊皺眉道。
“云溪別理他,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傅君焯真誠地對云溪道,“就像我娘我姐她們,總是要上香捐香油錢,雖然我覺得有點浪費,可我從來都沒阻止過,只要她們高興就好,反正家裡也不缺那點錢,你說是不是?”
“嗯。”云溪點頭,“雖然咱們理解不了她們為什麼那麼虔誠,不過我們還是要維護她們信仰的權利和自由!而且,寺廟教人向善,宣揚因果報應,我覺得也挺好的,心裡有點信仰,有點敬畏,說話做事有分寸有底線,其實是很好的。”
“聽你這麼一說,這寺廟倒成了做好事的了,那你知道不知道就這西山寺,有多少和尚不事生產,下面又有多少土地都是不交賦稅的?”周磊不服氣地問道。
“不交賦稅肯定是不對的。”云溪很肯定地說,對於一個在現代生活過的人,絕對不會愚蠢到擁護寺廟的特權的。“要我說,不但寺廟,就是貴族,皇族,任何一個不交賦稅的特權階級都是不對的,都必將成為國家的毒瘤。”
“剛我還說你古板呢,這會可算知道你這丫頭膽子大了。好了好了,莫說了,咱們玩點什麼遊戲吧,投壺怎麼樣?我看那角落有投壺的東西。”周磊打斷云溪的話,假意嘟囔道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