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霍堪堪邁了兩步,伸出的腳便又縮了回來,面上一片冷肅。
只見沈霍足足擔心了一個晚上的何所依,此時正在和林輕遠相攜而行。兩人也不知道是談及了什麼有趣的話題,何所依忽的笑了起來,笑得眉眼彎彎,如同天上的月牙。
兩人在一起許久,沈霍卻很少看到何所依這般開心了。往日兩人相處之時,何所依總是剋制而疏離的喚著他為“太子殿下”,自稱一句“妾身。”雖是應了當今的律法,卻難免比起尋常的夫妻來說,少了幾分溫情,多了幾分冰冷。
也因著如此,何所依無論是笑,亦或是哭,還是表達其他的什麼情緒,一概是剋制的很,叫沈霍有時竟會產生幾分錯覺。
眼下瞧著何所依竟然和林輕遠聊的如此開心,縱使明白林輕遠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沈霍照舊是沒來由的就覺出來幾分不該有的心思。
似乎是醋罈子被打翻一般,沈霍只覺著整個人被浸泡在釀了許久的陳年老醋裡頭一般,越想越覺著幾分酸澀難言,禁不住的就對何所依甩了臉色,回身向著東宮而去。
還沒走幾步遠,沈霍又覺著幾分後悔,覺著何所依在外頭勞累了一天,心中有些心疼,有些愧疚,又轉過頭去看向何所依。
這麼一看,剛巧又撞見何所依同林輕遠告別的場面。這下子原本就打翻了一半的醋罈子徹底是碎了個完全,沈霍也不想再往後看去,只又冷哼一聲,徑自向前走去。
沒走幾步遠,沈霍便聽到了身後細細碎碎的腳步聲。這腳步聲沈霍是識得的,正是何所依的。聽著何所依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夾雜著沒來由的慌亂,沈霍心裡頭不知怎的就有了幾分歡喜,縱使沒轉過頭來,面上的神色已然緩和了不少。
只是何所依喚他的時候,沈霍轉過頭來,仍是對何所依冷眼相待。
然而何所依之後的舉動,卻讓沈霍徹底黑了臉去。沈霍未曾料到,何所依不僅對自己今日為何晚歸隻字不提,還渾然不清楚自己為何生氣。如此種種都讓沈霍心中又是酸澀又是氣憤,再也按捺不住眸間的失望,拂袖離去。
自然,之後何所依未曾進到沈霍寢室之中,對沈霍一番安慰的事情,就更是讓他心中氣憤難平。
不僅如此,沈霍躺在床上,想著自己今晚所看到的,何所依和林輕遠相攜而行,月光拉長的身影遠遠綴在身後,竟是顯出來幾分郎才女貌,格外的般配。如此一來,沈霍禁不住就多想了許多,怎麼也壓制不住。
正在沈霍胡思亂想之時,外頭忽然傳來了小太監的聲音:“太子殿下,側妃娘娘求見。”
楚和?她來做什麼。聽了這話,沈霍暗地裡頭禁不住劃過了幾絲疑惑,又有些不耐煩,當即就想要拒絕。
然而沈霍忽的又想起來什麼,微微張開一般的嘴又緊緊閉上,低聲道:“既然側妃來了,便傳本宮的命令,叫她前來吧。”
“是。”小太監低低應了一聲,旋即就傳來一陣腳步,聽著這聲音,沈霍禁不住想,此時這小太監必是出了宮去,前去門口引來楚和吧。
趁著這短短的空當,沈霍又想起來今晚所見之事,心中的酸澀似乎被沖淡了些許,旋即而來的是一陣子快意。
既然你可同玄武莊主閒談的如此歡喜,本宮換來側妃一同秉燭夜談,又有何不可?這樣想著,沈霍越發覺出來幾分理直氣壯,雖然他並不歡喜楚和,然而眼下為了氣何所依,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就在沈霍胡思亂想之時,在小太監的帶領下,楚和前來了。
楚和剛剛入了沈霍寢宮之中,見了沈霍,眸子就亮了亮。楚和又迅速而不動聲色的四下一望,見果真是沒有何所依的身影,心中更是高興極了,面上神色也緩和幾分,柔柔對沈霍喚了一聲,行禮道:“太子殿下。”
被楚和這般溫溫柔柔的聲音喚的回過神來,沈霍抬起頭來望了楚和一眼,眸間看不出喜怒:“側妃來了。”
被沈霍這般一喚,又看著沈霍的眸光瞥向自己,楚和只覺著心中狂跳不止。即便沈霍的聲音冷淡,眸子之中也沒什麼特別的感情,可楚和歡喜沈霍歡喜的緊了,便是怎麼樣看都覺著心中歡喜的緊。
楚和麵上不由得露出來一個羞怯的微笑,又是低低向著沈霍行了一禮:“妾身見過太子殿下。近來晚間風寒料峭,天氣已然有些轉涼。妾身擔心殿下不記著加衣服,特來叮囑一聲。另外,若是殿下允許,妾身想量量殿下的尺寸,親自給殿下做件袍子。”
楚和這藉口尋得有些蹩腳,沈霍卻沒來由的覺出幾分暖意,面上的神色更是緩和幾分,笑到:“做衣服之類,宮中自然有專人負責,側妃便不必操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