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正琢磨著,以叔父之為人,俺即為大理寺少卿,並暫掌卿正之責,定要時常為叔父行些方便,就如俺在長安令任上時一般。
今日有人請託,明日有人求情,叔父想一想,這才多少時候,又有多少人是以長孫氏之名來尋俺說話?
如果俺在大理寺任上也是如此,又何談公允二字?到時豈不成人手中刀斧?俺極不願為之。
如今也好,便與叔父把話說個明白,以免將來駁了叔父情面,讓叔父難做。
其實叔父也不必惱俺,叔父的為官之道與俺不合,以前相處不多……不然的話俺也不會引見叔父去秦王面前……”
說到這裡,長孫無忌也不管長孫順德臉色如何難看,飲了一杯,站起身來向長孫順德深施一禮道:“俺看叔父也累了,小侄這就別過。”
別看話中沒有一個髒字,但卻已將大家的麵皮狠狠撕下,說的都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意思。
長孫順德壓住胸中噴薄欲出的火氣,死死盯著眼前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那一句句話都要像鋼針般扎到了他的腹心之間,讓他又羞又惱。
如果是當年他領兵之時,肯定要拔刀而出,先斬了這個犯上的小畜生再說。
見長孫無忌還在惺惺作態,他陰森森冷笑一聲道:“大理寺,公允?沒了長孫氏來維護於你,你在任上又能坐的如何安穩?也許明日等你從睡夢之中醒來,怕是就又要求到為叔門下了呢。”
長孫無忌直起身子,再無任何顧忌,聽了長孫順德的話,不由哈哈大笑,“叔父放心,你那些收拾首尾的手段俺算是見識過了,哪還敢來求助於你?
俺與長孫氏本就格格不入,早想改了這個狗屁的姓氏,長孫?哈哈,在你心中重無可重,在俺心裡卻如秋葉之單薄,一觸即碎。”
話說的是如此決絕,胸中更是快美難言,多年以來常常記掛在心中的積怨全都沸騰而上,讓他眼睛都有些紅了起來。
轉身往外便走,心中想的是趁戴胄等人未至,先就把長孫安世那兩個蠢物弄死再說,那兩人竟然能活這麼多年,真是老天沒長眼。
長孫順德眼睛也紅了,那是被氣的,抓住酒盞便砸了出去。
年紀老大,準頭和力道卻都不錯,砰的一聲正砸在長孫無忌的後背上,長孫無忌毫無防備,立即被砸的悶哼一聲踉蹌向前。
但他頭也沒回,迅速忍住疼痛直起腰桿,嘴裡還在說著俏皮話,“叔父老了,還是省些力氣為好。”
氣的長孫順德七竅生煙,差點沒吐了血。
外面值守的奴僕終於聽到裡面動靜不對,趕緊進來檢視,正巧長孫無忌走了出來,一把推開,徑自出門去了。
長孫無忌對這座府邸十分熟悉,出了後宅書房便急匆匆的往外趕,連從人都顧不上了,他怕長孫順德惱羞成怒之下失了神智,把他這個新鮮出爐的大理寺少卿當即給宰了。
一路“逃”出府邸來到大街之上,長孫無忌才算鬆了口氣,回頭看了看,恨恨的呸了一口,想到長孫順德說起妹妹時的嘴臉,火苗又從心裡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