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牧正垂首坐在電腦椅上，他已經枯守了趙小結一整晚。
他在混亂中把趙小結有驚無險地帶回了自己的公寓，鎖了樓梯口鐵柵門後，便馬不停蹄地給小女孩止血，擦洗換衣，打點滴，甚至會在小女孩旁邊毫無意義地絮絮叨叨，加油打氣幾句。
他不敢睡，怕一睡，就永遠醒不來。
他也不敢讓自己的思緒停下來，因為一停下來，他的腦海中就會浮現一幅畫面。
那是五菱宏光掉下裂縫時，他下意識一瞥，結果對上母親杜月梅的最後一眼。
那明明是一雙何等驚慌無措的眼睛，但她的臉上卻很格格不入地拼出一個笑容，彷彿在說：小牧，好好活下去。
“啊！”當李自牧從回憶中猛然驚醒，發現自己雙眼早已浸滿淚水。
他抬起頭，卻發覺的趙小結已醒來正側著頭看著他，小女孩臉色蒼白，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正呆呆地看著他。
“小結......”
李自牧連忙擦了擦了眼睛，此時的他不知該歡喜好，還是該傷悲好。
“牧哥哥，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
“？”
李自牧被這小女孩一個問題整得有些不明所以，只能反射性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我記得我們白天看到了那些吃人的怪物，他們朝著我們圍過來，後面我忘記了，只感覺自己一直輕飄飄的像哪兒在飛。”趙小結緊緊地蹙著眉頭，好像真在努力地回想什麼，但李自牧知道她腦袋突遭重創，註定回憶不出任何後續。
“嗯......但我們沒事了，那些怪物也被警察叔叔消滅了。”
“哦，那乾媽和李叔叔呢？”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繼續問道。
“他們，今天驚嚇了又累了，睡覺去了。”
李自牧摸著小女孩的額頭，笑著說。
“哦......”趙小結怔怔地看著他，轉過臉閉上眼睛，說了句“好“，就似乎要睡。
但不一會兒，她的鼻息突然開始出現“呲嚕呲嚕“的氣泡音，顫抖的雙眼皮下泛出大顆的淚滴。
“小結？”李自牧心裡一慌。連忙問道。
趙小結重新張開雙眼，眼裡全是淚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猛的一起身抱住李自牧。
“乾媽和李叔是不是沒有回來？牧哥哥你剛剛是不是又在騙我？”
小女孩一邊哇哇大哭一邊顫抖著。她雖然遠比同齡人早熟，但到底還是個初一的小女孩，此刻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恐慌與不安。
“小結，你乾媽與李叔。他們不會回來了......”李自牧嘆了一口氣，他從來沒有安慰小孩子的經驗，只能笨拙著拍著趙小結的後背。
“可是我很想他們，我也想爸爸媽媽......我想回家。我不想在這裡了...學校快開學了......”小女孩一邊止不住地大哭，一邊在李自牧的懷裡有此混亂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