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宋援朝的解釋,林道遠才恍然大悟,鬧了半天這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巧的事。
姜書記是去年才從西南調過來的,這個情況林道遠自然是知道的,可他怎麼都沒想到姜書記和他們林家還有這樣的關係在。
當年林宇航在戰場重傷,宋援朝主動請纓代表家裡去了西南探望,居然因為這事在路上認識了姜書記,而且姜書記還幫了宋援朝不小的忙。
想到這,林道遠連連向姜書記道謝,對於宋援朝和林道遠的翁婿關係姜書記是知道的,畢竟這個事不好瞞,也用不著瞞,在來之前林道遠和姜書記通氣的時候就說明了宋援朝的身份,所以姜書記對宋援朝稱呼林道遠為爸絲毫不意外。
可當聽到戰場負傷什麼的,姜書記眉毛一挑,頓時詢問起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即,林道遠就把林宇航負傷,宋援朝受全家委託前去春城的緣由和姜書記說了說,等聽完林道遠的講述後,姜書記很是不高興地對宋援朝責備道:“小宋,這麼大的事當時為什麼不和我說呢?如果我知道你去春城是為了這個事的話,完全可以幫你一把嘛……。”
“是是是,這是我的錯,我向您承認錯誤。”宋援朝連忙認錯,這才讓姜書記的氣消了下去。
姜書記詢問了林宇航的傷勢和目前恢復的情況,得知林宇航恢復的很好,現在已經是燕京一家保健品公司的負責人的時候,姜書記很是高興,還說了一番小林同志不僅在戰場是英雄,在企業工作中同樣出類拔萃的話。
既然是熟人,也就是沒了之前的拘束,姜書記和林道遠、宋援朝說了會兒話後就開始說起了正題。
哪怕對於宋援朝這個他很欣賞的年輕人,面對工作的時候姜書記依舊是非常認真和嚴肅的,他直截了當詢問有關企業合資這件事作為目前南都食品廠副廠長,負責一分廠工作的宋援朝的觀點和看法,尤其是要他談一談為什麼會有合資的想法,又為什麼考慮和美國這家公司合資,合資後對企業又有什麼好處,企業未來的發展和規劃又是什麼等等。
對於這些,宋援朝早就做過了準備,當即就講述了起來。
在同姜書記講述之中,宋援朝還是保留了一部分,其中就包括一些畢竟敏感的問題。畢竟他和姜書記雖然認識,但也僅僅只是認識而已,有些話能和林道遠說卻不能和姜書記說,前世幹了大半輩子領導的宋援朝很明白向上級彙報的藝術,那些話能說,那些話不能說,上級關注點在什麼地方等等,心裡一清二楚。
宋援朝的彙報持續了很久,他從目前南都這家廠子開始說起,談到了金陵乃至整個華東地區的行業情況。
他指出了目前隨著改革開放不斷發展,市場逐步開放的現象,用許多隨手拈來的資料作為證明,從各方面仔細分析了目前國有企業的各處不足。
之後宋援朝又轉回到南都,開始著重說起了一分廠的具體情況。他談了談一分廠在自己接手前和接手後到現在的一系列改變,同時也表示雖然目前一分廠情況有很大好轉,可要想在行業中脫穎而出卻不是那麼容易的,無論是目前的管理模式、資金支援、市場轉變等各方面都受到了很大侷限,如果要徹底做好一分廠,就得從根本來入手。
最後宋援朝坦然告訴姜書記,由一分廠進行合資對於蘇省也是一個合資的嘗試。
畢竟相比整個南都,一分廠所佔的比例並不大,如果合資失敗充其量也就是一分廠的損失,對於整個省市的國資所佔比例非常小。可假如這次合資成功的話,那麼就可以作為一個成功的先例,對未來企業改制也開創了一個可行性的選擇。
至於合資的具體股權劃分,人員安排等等,這些宋援朝一概都沒提。
姜書記要聽的是大方向,是全域性,這些細節他並不關注。等宋援朝說完後,姜書記一時間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坐在那邊抽菸。
“老林,你上次下去摸底的情況不樂觀?”
林道遠微微搖頭,嘆道:“何止不樂觀,是非常不樂觀。下面的許多企業情況已經很嚴重了,一些企業恐怕已經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我們總不能等他們徹底無藥可治後再插手吧?這樣的話損失太大,而且對那些普通職工來說更不能等,要知道一個職工的背後就是一個家庭啊!幾千個職工就是幾千個家庭,這樣的損失我們是承受不起的。”
姜書記點點頭,他嘆道:“這話說的沒錯,你在計委時寫過一篇內部報告,這個報告我看過,寫的很好啊!許多內容一針見血,點出了現在我們在改革開放中面臨的諸多問題,這一次組織讓你來蘇省和我這個老頭子搭檔也是出於這個考慮,關於合資這個事我個人是持支援態度的,摸石頭過河嘛,如果連河都不敢下,還談什麼摸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