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高雨萼四仰八叉,一隻手橫在沈又安胸前,把她當抱枕了。
耳邊是少女清淺的呼吸聲,月光照出女孩香甜的睡容。
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一張蒼白隱忍的玉容。
沈又安深吸口氣,逐漸平緩著骨頭縫裡猶如萬蟻嗜心般的痛苦折磨。
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一滴滴的沒入鬢角,打溼了秀髮。
沈又安早已習慣了這種痛苦,然而今夜不知為何,時光變的格外漫長。
她瞪大雙眼盯著天花板,腦海中回憶起下午在大巴上做的那個夢。
那不是夢,是前世真實發生過的一切。
明明中間只是隔著十年的光陰,與她來說,卻遙遠而陌生。
前世一生顛沛流離,實在是失敗至極的人生,最後落得個橫死街頭的下場。
她不信因果,卻也不得不迷信的想,她是不是在哪一世造了什麼孽,才會落得如此報應。
直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看到鏡子裡五歲的小女孩,內心的震撼無以言表。
後來她忙著學習提升,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前世失敗的人生,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用在刀刃上,如此才不負重來一世的人生。
是以那十年間,她沒有陷入過去的回憶,於是她差點忘了,她沈又安,曾經是娛樂圈聲名狼藉的花瓶女星。
最近她越來越多的做有關於前世的夢,那些被她刻意封存的記憶也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襲上腦海,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系統可以令她脫胎換骨,洗髓重生,可是靈魂裡的烙印卻永遠也洗不去。
她的經歷和走過一次的人生更無法從她的記憶中抹去。
披在肩頭的西裝外套
,男人轉身走遠的英挺背影,溫暖舒緩的房車內、萌趣可愛的兔子……
不許不開心……不許不開心……
那些記憶和畫面,以及那句彷彿魔咒般的話雜亂的交織在她的腦海中,猶如麻藥般,讓她在難以自持的痛苦中得以微微喘息,這種感覺足以令人上癮。
沈又安拿開高雨萼的手,高雨萼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
沈又安艱難的起身,給她小心翼翼的蓋好被子,這才拖著沉重的身體離開了房間。
溫暖舒適的環境會令人沉淪,她需要寒風吹吹腦子醒神。
沈又安走出別墅,她記得別墅南邊有個不大的人工湖,旁邊有個雨亭。
刺骨的寒風吹在身上,但這點冷絲毫抵不上身體裡的疼痛。
沈又安走過去時,隔著朦朧的夜色,背對她的方向,雨亭裡坐著一道身影。
在這四下寂靜的寒夜,沉重的腳步聲也就格外清晰。
雨亭裡的人扭頭望了過來。
沈又安腳步一頓,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戴眼鏡,她瞬間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少年熟悉的底啞聲音:「安安,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