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同周瑞靖說起了冬至節的事情,周瑞靖沉吟了片刻,卻是同意了:“這段時間你天天在家中,想必也是呆得煩悶了,回去散散心也好。只是切記多帶幾個丫頭婆子,務必要行事安全才好。”
顧婉音笑著應了,便是伺候他睡下,心中卻是有些遲疑——其實,她倒不是那樣想回去。
不過,畢竟也是許久沒有回去了,也是該回去瞧一瞧才好。
第二日一大早,顧婉音便是讓丫頭過去知會了顧瑢音一聲,只說是要回去,正好二人同路。
冬至節那日一大早,顧婉音便是起了身,在丫頭伺候下梳洗完畢,又用了早飯,這才準備出門去。今日她穿的是石榴紅的裙子,水紅的短襖,外頭是一件野鴨子毛的斗篷。脖子上繫著白狐狸皮的圍脖,絨而細密軟毛襯得她面色紅潤,眸若星辰。因了懷孕,所以並未用妝,不過卻越發的顯露出羊脂白玉似的細膩肌膚來。額上的風帽上鑲嵌的一顆紅寶石,足有拇指大小,通透紅亮,形狀也好。髮髻上也並未有過多的裝飾,一根赤金點鳳簪,一物件牙鏤花鑲寶石的玉梳,最後是一朵絹紗堆的宮花。
整個人看著十分精神,華貴卻又不繁複。出了門被那皚皚白雪一襯,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丹枝自己都忍不住瞅了半日,笑盈盈道:“若是世子爺見了世子妃這幅樣子,必定覺得好看。世子妃該日日如此打扮才是。”
“在家裡何必這樣麻煩?以往還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如今成日窩在屋裡,哪裡有那樣的勁頭去折騰?”顧婉音卻是笑著搖搖頭,這一身行頭雖然簡便,可是到底在家裡穿也太過華貴了。雖說也不值多少錢,可是卻好似她在顯擺一般。再說,周瑞靖也是成日不在家中,打扮給誰看?有那樣的功夫打扮。倒不如多看看賬本也好。
丹枝搖搖頭:“世子妃這樣可不對,世子妃打扮得好看,也是世子爺的臉面。”顧婉音就是打扮得太素淡,有時候容易讓人覺得她不夠威嚴。要她說,就該好好打扮,讓那些個人看看,誰才是正經的世子妃。
“是是是,只是如今咱們還是快快罷;。”顧婉音懶得與她爭辯。只笑笑催促。在她看來,要爭這些也是該在外頭去爭,何必在家中爭?
碧梅卻是搖頭:“世子妃可急不得。雖說掃了雪的,可是畢竟不必平時。小心些才好。橫豎也不急什麼,慢慢走有什麼要緊的?”一面說著,一面扶著顧婉音的手卻是又用了幾分力。自從開始下雪,周瑞靖便是不許顧婉音出來走動。就是要活動,也都是在迴廊底下走著,身邊也是陪著人的。周瑞靖那般小心,連帶著讓她們也越發的小心翼翼。
顧婉音這些日子被管得厲害,聽碧梅這樣說,不由笑起來:“只怕將來生完孩子。我連自己走路都不會了。”這話自然是自嘲。不過周瑞靖這般的緊張,卻是讓她覺得心中十分受用——就算被丫頭們唸叨,也是覺得心中微暖。
縱然周瑞靖不在家中,可是如此一來,也像是他時刻在關心她一般。如何能不覺得受用?
“二少奶奶可出了門了?”顧婉音想起顧瑢音,便是開口問道。
“咱們出門的時候就打發丫頭過去說了,想來應該是出門了。”素琴在旁邊答道。手中捧著顧婉音的湯婆子等物,臉上笑吟吟的。連帶著在府裡悶了這樣久,能出門去,如何會不高興?而且,顧家那頭還有昔日與她交好的一些丫頭們,今兒回去必然能瞧見。姐妹幾個也能說會話。
顧婉音便是沒有再言語。
一路出了二門,又換了轎子去了側門,馬車自然是早就準備好的。是周瑞靖往日用的馬車,車伕也是他慣用的那個。不必說,這自然是周瑞靖的吩咐了。周瑞靖這馬車雖然看著並不如何出色,可是那木頭卻是極為罕見的,從別的地方運來的,十分堅硬。好比金鐵一般。而且裡面佈置極為舒適,行駛之時,十分穩妥。加上車伕嫻熟的技巧,更是穩當放心。
丹枝她們幾個扶著顧婉音上了馬車。馬車裡頭早已經攏了一個小小的炭盆,饒是如此素琴仍嫌不夠,又塞了一個手爐過來,這才作罷。
待到坐定之後,素琴問了車伕幾句,登時便是有些惱了——“怎麼的二少奶奶還沒出來?”要知道,顧瑢音可是沒有懷孕,怎麼也該比她們快才是。而且,還是先派人通知了顧瑢音,她們才出的門,不管怎麼說,這個時候顧瑢音也該到了。可是沒想到卻是還不見人影,眼看著竟是要顧婉音等著了。
顧婉音搖搖頭,柔聲道開口:“素琴,你這爆碳似的xing子該收斂些了。二少奶奶也是你能抱怨的?若是旁人聽去,該怎麼想?再說了,興許有什麼事兒耽擱了,等一等也沒什麼。”顧瑢音哪一回出門,不是要打扮許久?她已經習慣了。
“哪有世子妃等的道理?”素琴低聲埋怨,雖說仍是不忿,可是到底還是聽顧婉音的收斂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