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閣是京城最高檔的客棧,建立在郊外的小山上。
唯一不好的是,天一閣的左右兩側皆有一個亂葬崗。這是除了馬車透過的官道外,行人唯一能走的路。
藍韞宜不記得前世的她,是從哪個亂葬崗裡撿到楚桓,便隨意挑了一個方向走去,腦子裡卻在思索剛剛客棧內的那個男人。
上一世的今日,她根本沒有在今天遇見什麼男人,更沒有和他發生什麼關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的陰謀?
回憶著天一閣客棧裡刺眼又勁爆的場景,她微微嘆了一口氣,眼前又莫名其妙的浮現出那夜晏引霄的身影。
身騎白馬,隻身闖入皇宮,以一敵百,偉岸的身軀猶如神祇。
藍泊簡說自己生性不詳,她從前本不信,可最後卻將晏引霄害得屍骨無存……
藍韞宜蹙著眉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亂葬崗裡頭,她的眼睛只是微微一瞥,就看見了躺在死人堆裡奄奄一息的楚桓。
不得不說,楚桓雖然被埋在亂葬崗裡,渾身又髒又破的像個乞丐,可他面板白皙,看上去粉雕玉琢,與整個亂葬崗格格不入,讓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藍韞宜死死盯著眼前的人,原本幽深如古井般波瀾不驚的黑眸,卻在此刻浮動著危險的幽芒,這就是前世她用一勺一勺稀粥喂活的男孩!
前世的她被藍家人哄騙著,真以為自己的血肉能治病,在楚桓發起高熱時還放肉割血,混在粥裡,喂他喝下,誰知她的血肉竟喂出了個狼心狗肺!
既然是狼心狗肺,就讓他在這被野狼叼走好了。
藍韞宜平復著猛烈起伏的胸膛,闔了闔眼皮,斂下了眸子裡的陰鷙,抬起腳,走過了楚桓的身旁。
一刻也不曾停留。
楚桓緩緩睜開眼睛,卻不見藍韞宜上前來扶起自己,他急忙從死人堆裡爬了出來,著急忙慌盯著藍韞宜逐漸遠去的背影,嘴裡慌亂的唸唸有詞。
“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沒來救我?為什麼……不一樣了?”
他垂著的雙手握緊了身側的衣袍,剛想追上去抓住藍韞宜的手,卻見她猛地回頭又往自己這邊走,楚桓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急忙閉上了眼睛,乖乖的趴在屍體上,肉嘟嘟的小臉蛋還擺出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嘴巴嘟嘟,口型就像是在說:“咪啾~”
感受著藍韞宜的腳步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楚桓的心臟狂跳起來,甚至身子都忍不住開始顫抖。
藍韞宜本來都已經繞過他往前走了,可腦海裡卻還是浮現出他在屍體上奮力蠕動的樣子,難看的像一條蛆蟲。
不要看他可可愛愛的樣子,實際上他已經是十四歲了,如果不是上輩子自己寒冬臘月、三跪九叩從藥王谷為他求了藥,他一輩子便只能維持四歲的外表。
他粉雕玉琢的外表下,有的是狼子野心。
藍韞宜越想越氣,實在是沒忍住,便又怒氣衝衝的跑回來踹了他一腳,口裡還順便唸了一個訣。
“砰——啪——”
“啪嘰——”
一陣妖風順著藍韞宜的腳,藍韞宜腳上的力道陡然變大,把楚桓的身子都被踹飛了起來。
楚桓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驟然離地,嘴巴張成了O字形,緊接著又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楚桓:“?”
藍韞宜瞧著楚桓的身體劃過天空,形成了一條拋物線,滿意的拍了拍手。
這是她隨著師父再次到達隰山後學的為數不多的法術之一。
這世間會法術的人本就寥寥無幾,她師父玄真道人的法術還是世間一等一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