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雪沒有起身開燈的意思,而薛寧也沒有,有的時候,黑暗也是兩人唯一能夠交流下去的保護色。
“那是受到創傷之後的應激反應,你這是受了驚嚇,一開始是突然被人勒索,
後來遭到了同學的打擊受了點傷,
醒來之後又覺得自己暗戀男生的事情被徹底曝光,感到羞赧,
最後知道了那些暴徒原本要對你做的事情,後怕導致的心理受損。
很正常,我已經給你找好心理疏導了,明天,哦不,今天上午就到。”
薛寧站在客廳中央,陰影正好把沙發上的少女和門前的她都罩了下來,唯獨在二人之間留下了一道銀色的光。
宛如一道銀河,隔開了兩個世界。
薛白雪一直沒有說話,薛寧便向前走了兩步,腳尖堪堪碰到那道銀河的邊緣,就被薛白雪一句“別動!就在那兒吧!我覺得這樣挺好。”
女孩聲音裡面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薛寧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雖然她也知道自己一直接觸那些陰暗的東西,閾值會比自己的女兒高上不少,可是,說到底也只是被自己的一名女同學一個耳光抽暈過去了而已。
有什麼好哭的。
薛寧想了想,還是把這句話嚥了回去。
畢竟還是一個孩子,不要要求太過了。薛寧如是想。
“是啊!你什麼都知道,什麼道理你也都懂!
你說的都對,行了吧?
就我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捱了打還要哭著找媽媽!”薛白雪再也忍不住,嘴一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是不是現在還想著,不就是被人一巴掌打暈了,捆了一會兒,嘴裡塞了點髒東西嘛,這個小女孩有什麼好哭的?比她難受的人多了去了!
你是不是還會想,為了這麼點小事,就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就這麼點出息,還能幹什麼?”
薛白雪啜泣著抬起頭,眼神清亮而倔強,
“全聯邦的人都知道,
你是整個天梯自治領最年輕的警察廳長,
最年輕的警察部長,還是破案最多的神探,
自己女兒遭到點什麼暴徒的襲擊,那簡直就是如家常便飯一般。
這次只是被打暈,下次哪怕就是被糟蹋了又怎麼樣?
你是不是想說,你見過的死人比我見過的人都多,就算是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覺得和死了路邊一條野狗差不多?”
“閉嘴!”薛寧斷喝了一句,“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蠢話!你是我的女兒,怎麼能把自己比作路邊的野狗?難道不要自己的臉面了嗎?”
“呵呵,都這個時候了,還跟我提臉面?你怕是隻在乎自己的臉面吧?!
一口一個聯邦,一口一個人民的,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你懂嗎?”薛白雪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嘴角又帶上了一絲譏諷,
“滿口仁義道德,大義凜然,自己的丈夫去世不管不顧,自己的女兒被打不聞不問,自己在辦公室和上司勾勾搭搭,呃,叫蔡易是吧?你們是不是……”
“啪!”薛寧快步向前,抬手給了少女一個耳光,怒斥“什麼話都是可以亂說的嗎?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你爸爸他,他……”
“不要提我爸!”女孩大吼一聲,捂著臉,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薛寧看的心頭一疼,伸手想給她擦擦,被姑娘一偏頭,強行躲過了。
“打吧,打吧!反正我長的這張臉就是給人打的!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都想著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