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燁的車撞得不是別人。
或者準確來說，是沈寒江在車子起步的時候，撞了上來。
好在車速不快，秦闊又及時剎車，才沒真的把人撞成什麼樣子。
但是看到沈寒江的時候，沈燁心頭的煩躁又很快地躥了上來。
所以沈燁是信天道輪迴這一說的，有些人做了壞事，當下沒有遭到報應，但可能在不久的將來，他的生活會迎來天翻地覆的變化。
秦闊將車子開到了江邊之後，便下了車走到不遠處，車上只剩下沈燁跟沈寒江。
雖然剛才沈寒江就要忍不住開口，但礙於車上還有第三個人在，最後的驕傲讓他沒有在其他人在的時候，跟自己兒子開口。
是的，沈寒江依舊認為沈燁是自己的兒子。
在他老了的時候，在他遇到困難的時候，他的兒子應該無條件地幫忙。
“錢。”沈寒江說，簡單明瞭，直接又不拐彎抹角。
沈燁腦海中想到的是小時候，他和人起了衝突，已經到了要請家長的地步。
老師從通訊錄裡找到了沈寒江的電話號碼，簡短地說了一下他跟人打架的事情。
他從老師的手機裡聽得很清楚，沈寒江說：“賠多少錢，找他媽要。”
隨後，電話就被利落結束通話。
老師再打過去的時候，就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沈燁很快將思緒收回，語氣很淡地說：“你的治療費我直接轉到醫院，其餘的，我給不了。”
“我是你爹！”
“啊……是嗎？”沈燁降下車窗。
五月的宋城已經透露出絲絲的熱意，熱風從江面吹來，莫名的增添了幾分燥意。
不過他沒有關窗的打算，而是從口袋裡摸了煙出來點上。
還問了沈寒江一句：“抽嗎？”
就像小時候，沈寒江在為數不多的心情好的時候，在家喝酒，把杯子的白酒遞到還是小孩子的沈燁面前，一臉戲謔地說：“喝點。”
還真是……親生的啊……
“沈燁，你這麼無情，也別怪我無義。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熬唄，你多少歲，我多少歲？”沈燁滿不在意地吐了菸圈出來，“何況，你有癌症，不是嗎？”
“你——”
“放心，我哪兒也不去。在這兒看著你，看你孤獨終老，無人送終。”
沈寒江此時說憤怒是憤怒的，說驚恐也是驚恐的，他看著沈家瞬間沒落，所有資產被查封。而在這個時候，沈燁不見了，找不到蹤跡。
很難不讓人懷疑，沈家的遭遇是出自沈燁之手。
沈寒江在猜忌與懷疑中等到了沈燁。
沈燁像是個旁觀者，看著屬於沈家的一切都消失得乾乾淨淨，而他，是沈家唯一一個全身而退的人。
怎麼能不懷疑？
連帶著，沈寒江現在也不被沈家的人待見，他無處可去。
養尊處優了半輩子的沈家公子，年近五十，落得一身狼狽。
可眼下，他能求助的，好像只有他唯一的兒子沈燁了。
在放狠話結束之後，沈寒江張了張嘴，問了一句：“你到底想怎樣？”
這話問的，好像是沈燁怎麼他了一樣。
好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