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不光是停屍間,據說陰氣極盛,應該算是凶宅中的凶宅。”
“前清的皇宮內鬥,有些宮女還活著就被送到吉安所,生生冤死。要是從民間的說法,可以說得上是百鬼夜行,無數冤魂索命。”
“可為什麼呢?”吉翔還在沉思。
“我要給你講的不是為什麼,而是這件事。”吉永昌思路清晰,話題還沒跑偏就被拉了回來。
“後來聶帥主持兩彈一星,你舅老爺去過很多次聶帥故居。”
“鬼神之說,我是信的,但我更信浩然之氣。”吉永昌以茶代酒,一飲而盡,笑看吉翔,“醫生,救死扶傷,心中無愧,自然不怕。”
吉翔猛然想起吸人陽壽的老王頭那次感同身受裡,沈浪叮囑自己一定要記得穿白服的事兒。
好像和自家老爺子說的有相似的地方。
隨即又想到了劉主任說的問心無愧。
“我年輕時候到處闖蕩。”吉永昌繼續淡淡說道。
“爹,你說的闖蕩是是街溜子麼?”吉翔笑問。
“哈哈哈,怎麼會。”吉永昌也不生氣,笑著說道,“後來認識的人裡有個忘年交的老友,三幾年就參軍,沒有一等功,但二等功、三等功的勳章掛滿胸前的那種。”
“有一年我想著找老哥去喝酒,等我翻山越嶺去的時候,老哥正在忙。”
“那時候要開荒,保證糧食安全。村子裡最好的一塊地是曾經的亂墳崗,據說天擦黑後誰都不敢從那走。”
吉翔豎著耳朵,聽自家老爺子講故事。
要是換從前,吉翔只會認為這是老爺子編出來的,但現在吉翔可不會這麼想。
“那塊亂墳崗沒人敢動,老哥是村長,還是民兵連長,便召集了村民來到亂墳崗前。”
“他也沒做村民的思想工作,在亂墳崗前一口老酒喝下去,剩下的灑在地上,沖天開了三槍。”
“諸位,今兒打擾了。”
“我們要用這塊地種田,養活更多子孫後代。你要是列祖列宗,多多見諒!這是我華夏大事,想來你能含笑九泉。”
“要是過客,以後就是我李家村的人了,逢年過節祭祀有你一份。”
“要是東瀛鬼子,陰魂不散,今晚我就住在這,有什麼事兒衝我來。”
“然後,我倆又沖天放了九槍。”
吉翔打了一個寒顫。
他腦海裡出現一個鬚髮皆白、腰桿筆直的老人家和自家年少輕狂的老爹沖天開槍的畫面。
尤其是最後那句,激起吉翔一身雞皮疙瘩。
“那天晚上,我和老哥在亂墳崗支了個帳篷,喝了一夜的酒。平日裡的鬼火都消失不見,好像亂墳崗的孤魂野鬼都聽懂了老哥的話。那天老哥給我講了很多過往的舊事,舊事下酒,的確舒爽,是我喝的最痛快的一次。”
“後來呢?”
“亂墳崗平了,種了地。話是這麼說,但村子裡還是沒人肯種,老哥就分給自家和民兵連的副連長一家。”
“以後,好像說是那塊地肥的很,化肥少的年代也不用施肥,種啥都行,收成要比別的地兒多兩成。”
“!!!”
“一身浩然正氣,這不是開玩笑,鬼神也怕。”吉永昌悠悠說道,“你當醫生的,成天想這些沒意義,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嘿,爹,我沒多想,就是當個八卦聽覺得好奇。”吉翔把面前的白水一飲而盡。
隨說只是一盞白水,但吉翔竟然感覺喝出烈酒的滋味。
“我聽說你要去魔都做手術?”吉永昌忽然問道。
“???”吉翔一怔,這事兒自己都不知道。
“聽你媽媽說的,可不是託夢。”吉永昌開了一個蹩腳的玩笑。
吉翔沒有追問託夢是什麼梗,他撓了撓頭,“我自己還不知道,昨天鄧老師跟我說過這事兒,今天還沒交流。”
“哦,要過年了,快去快回。”
吉永昌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