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哲安打起簾子,八月的風裡已經雜了些霜,吹得人臉上生疼,「我想,我這雙手,從前是彈琴寫詞的風雅事,現在……我連筆都提不起來。我怎麼不想回去?」
江寧覺得自己的思路有點被帶著周,「我幫你。你是要毀了陳國,還是要做他的新君?」
顧哲安厭惡道:「它也配?」
江寧從胸口拿出信,「晉王爺,這是我們的誠意。」
顧哲學眯眼看著江寧,「林帥屯兵城外,我們在內,這一手玩得妙。」
江寧抱拳,「王爺,我們今夜出
城,直抵臨淄城下。」
顧哲安遺憾的看著他退出馬車。
小廝背上汗涔涔的,撲通跪在馬車裡,「王爺……」
顧哲安將信紙撕碎,撒進茶湯裡,「回去告訴王妃,今夜家人聚一起吃頓飯。」
江寧抹了下頭,「這人不簡單吶。」
陶成拍了拍身上的塵,「將軍,成了嗎?」
江寧目光深邃,「應該成了,該讓少遊把程匪給我的,有個文官在,好歹還能跟他掰扯掰扯,我上去就只會打直球,還差點被人家帶著周。」
陶成完全沒有被嫌棄的自覺,還跟著一頭,「對啊,這種時候,二將軍也行啊!」
江寧拍了下他的腦袋,「廢什麼話,行之能過來嗎?讓你多度兩本書你不聽,現在兩大老爺們在這裡當瞎子。」
陶成嘴上崩得歡,「將軍,人家孫權勸學都是講道理,你怎麼還上手呢?」.z.br>
江寧恨不得把他扔回滏陽,「你給我閉嘴,不然回去讓行之給你們開學堂。」
陶成立馬就老實了,「別別別,將軍,這個可…可不好。」
晉王府。
晉王妃將孩子們打發回內院,搶了顧哲安的酒盞,「你怎麼了?」
顧哲安眼眶通紅,「你說我在韶州這幾年,算得上是勤政愛民嗎?」
晉王妃一愣,「……自然算。」
顧哲安頷首笑道:「還得了先帝的養育之恩嗎?」
晉王妃跪在他身邊,抱著他的腿痛哭,「王爺,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您怎麼又……」
顧哲安手上沒力,索性就自己也跪下來,「夫人,我這些年,寢食難安,我想不通,為什麼,為什麼,陳國明明需要我,只要我成為新君,我一定可以避免明朝成為質子,代北血流漂杵的局面!」
晉王妃淚流不止,伏在顧哲安肩頭痛哭,「王爺,我知道,這些年,苦了你了……」
顧哲安冷笑,「可是,可是她不用我,她強行給我安上調戲嫡母的罪名!她讓人挑斷我的雙手,將我流放韶州。立稚子為君,送明朝為質,顧長堪那個瘋子成了將軍,又成了攝政王,她是權傾天下的太后娘娘。韶州成了被眾人遺忘的禁地……」
晉王妃哽咽難言,顧哲安第一次將心裡的話講給她聽,「我在這裡,等了一年又一年,看著陳國慢慢步入正軌,我想著,我一人之恨,與國家比起來,就算了吧。」
晉王妃不停的撫著他的背,「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殿下這些年,太苦了……」
顧哲安搖頭,「父皇在時就對母妃視若無睹,我想著,等我當了皇帝,日子就好過了,可是母妃……怎麼可能給他殉葬!」
晉王妃哽咽著搖頭,珠釵的流蘇打在顧哲安臉上,顧哲安輕輕的摸著她的頭,「我本來都認命了,可是……可是她殺了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