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太后似乎抬起了眼皮,顧明朝不鹹不淡的回應,「王爺所求,不過是馬蹄所到之處無所不降。來日我若為君,首先會削減軍隊,冗兵過多,消耗糧食難以計數,精悍才是陳國現在最缺的,王爺明知如此,卻做不了這個惡人……」
顧長堪打斷他的話,「謝松照教你這些話的?」
顧明朝起身,走了兩步,「謝松照確是教了我不少詩詞歌賦,但論政事,他向來都是三緘其口。攝政王說說看,我能在他那裡學到什麼?」
顧長堪不用看楊雲闊,都知道她很滿意自己挑
選出來的這個新君,可是有了溫孤絳都這個例子在,他斷然不會輕易相信旁人。他看多了溫孤絳都仇恨他的眼神,一看顧明朝那副樣子,就明白這根本不是恨。
楊太后淡淡的開口,「建文已經駕崩,現在也沒有更適合的人選,就明朝……」
「我,我可以。」顧長堪盯著楊太后的眼睛,慢慢起身,走到楊太后面前,「我不是顧氏人?」
楊太后問出顧長堪心裡的痛,「你願意裁撤冗兵嗎?你想以後你打仗時,百姓只有怨聲載道嗎?」
顧長堪心頭堵得慌。
顧明朝聲音平穩,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這殿內的劍拔弩張,「陳國官兵冗雜的現象,已經是積弊了,您和太后不能自己直接開口,你們需要一個藉口,他們有多少人只是在混口飯吃,王爺和太后不是不清楚,但您這些年一直沒有動作,不就是因為這些兵都跟了您很多年了嗎?」
這話說到了楊太后心坎裡去了,陳國為什麼要打壓商賈,稅收都能要他們命,為什麼?不就是為了那一大筆軍費開支嗎。
楊太后盤著佛珠,「顧長堪,你說呢?」
顧長堪問出了自己心頭壓著的問題,「你怎麼就知道他一定會盡忠職守,做一個好的皇帝,如果他只是想要別的什麼呢?到那時,你還有能力阻止他?」
楊太后看著顧明朝,一字一頓地道:「明朝,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嗎?」
顧明朝跪下行了個大禮,「臣,顧明朝,會終身以陳國中興為己任。」
顧長堪看了看楊太后,目光再次落到跪著的顧明朝身上,心知自己無法扭轉局勢,就像楊雲闊無法勸阻自己靠近溫孤絳都。
攝政王府。
康寧似乎只會蔑視人,她往院子中央一站,就是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看得管家牙癢癢,真想把她轟出去。攝政王府這麼有膽量的,找不出第二個。
康寧沒有辜負管家的期望,在一片死寂中開口,「就這麼個破地方?也配給本郡主住?」
謝松照原想配合一下她,可這話……叫人怎麼接?
康寧轉過身來,「怎麼,侯爺住的慣?」
謝松照不是很想搭理她,「……王爺這府內著實清冷了些。」
康寧又轉過身子去看著管家,「聽見了嗎?住不慣!給本郡主換一處。」
管家:……
管家掛著他那疲憊的笑臉,「郡主,這是王爺安排好的,在下不能隨意更換。」
康寧冷冷的哼聲,「王爺安排?他一個大男人,還管這些事?你們王府是沒有女主人了?」
管家心道,敢讓王妃出來嗎,你兩湊一起,不得鬧個天翻地覆啊。
「劉管家,可是遇到了什麼事,要婢子去請王妃過來嗎?」驚鵲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院門口。
管家驚得一頭冷汗,「驚鵲姑娘,不用不用,這些老奴可以,不用勞動娘娘。」
康寧卻不是個省油的燈,「怎麼不用?你去叫你們王妃過來。」
管家維持不住臉上的笑了,冷下臉往前走了兩步,「康寧郡主,客隨主便,這麼晚了,您還是將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