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堪看著,慢慢起身,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掐他的脖子,尤達拔刀就朝顧長堪砍下去,“放開公子!”
顧明朝像是一團棉花被顧長堪一手抓住,在地上拖著甩,尤達手上越來越快,顧長堪被迫甩開顧明朝,空出雙手來擒尤達。
顧明朝捂著脖頸不停咳嗽,像是喉嚨和胸口都被撕開了,他瞬間想起來謝松照平時咳的時候,眼淚一下子就漫出來了,他平日裡該多難受……
顧長堪跟尤達打了個平手,看著尤達的眼神像是在發光,揉了揉手腕道:“你……叫什麼名字?”
尤達看著顧明朝道:“我乃公子貼身侍衛尤達。”
顧長堪乜了眼倒在地上的顧明朝,不屑一顧道:“尤……達,是吧?”
尤達退到顧明朝身邊把他扶起來,“是。”
顧長堪捏著手腕道:“你跟著我吧。我比他好。”
尤達堅決道:“不,公子救過在下性命,我當以死報之。”
顧明朝低著頭感嘆,這孩子學得不錯,胡說八道張口就來。
顧長堪嗤笑道:“愚蠢。”又盯著顧明朝道,“顧明朝,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顧明朝諷刺的笑道:“怎麼,我不說你懷疑我,我說了,你又這樣懷疑我,我要怎麼做才能打消你的疑慮?”
顧長堪理了理袖子,“最好是沒有騙我,否則……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千刀萬剮。”
顧明朝側頭看著楊太后,楊太后臉上又緩緩掛起笑,“明朝,你回來還沒有見過你父皇,念一,帶王爺去後殿看看。”
顧明朝拱手道:“是……”
楊太后突然又喊住他,“明朝,且先再委屈你幾日,哀家一定會早日給你定下來封號和府邸。”
顧明朝立即做出一副感動的模樣,“謝太后!”
穿過長長的寂靜的長廊,寬闊空闊的殿堂,終於到了後殿。
永祚帝與日前的模樣大不一樣,雖然還是精神抖擻的模樣,卻像是隻剩了一把骨頭。
“陛下,顧王爺回來了。”念一福身行禮,聲音輕柔。
永祚帝猛然回頭,看著殿內站著的與自己年輕時候有三分相像的年輕男子,腳下不由得往前走了兩步。
“陛下,顧明朝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顧明朝聲音裡全是動容,跪在地上磕頭磕得像是真心實意。
永祚帝上前來扶著他,“明朝?”
顧明朝頷首,“是,陛下,臣是顧明朝。”
永祚帝看著他,又看了看念一,聲音沒有了剛才的激動,“你見過太后和攝政王了?”
顧明朝聲音也漸漸冷靜下來,“回陛下,見過了,還是攝政王派主簿葉混大人來接的臣。”
永祚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突然推開顧明朝,捂著頭尖叫,“啊——啊啊啊啊!”
他回來了,可他沒有得到他臣民的愛戴尊崇,甚至他們都不知道!他像是見不得光的罪惡,整日蝸居在這慈盈宮後殿,他們把持了一切,顧明朝也是被他們騙回來的,他們看到了這信,卻始終沒有跟他說過!
顧明朝顧不及其他,趕忙上去抓著永祚帝的手,“陛下,陛下,你這是怎麼了?念一姑姑,快請太醫!”
念一看著永祚帝道:“不必喚太醫來,婢子有法子。”
說罷手下的小婢子已經端來了水和一沓符紙,念一拿起符紙放在火燭尖子上燒,將灰燼抖在茶水裡,“此乃治病良方,顧王爺不必憂心。”
顧明朝看著瘦骨嶙峋的永祚帝,突然就明白了,永祚帝要有一個正當的理由死去,哪怕是被“弒父”,就算沒幾個人知道永祚帝的存在,他們想放長線釣大魚,但又不想把永祚帝這個不好控制的放在身邊,所以……就有了那封信。
顧明朝看著永祚帝被及格婢子叩著,強行掰開嘴,將符紙水灌了進去,更加體會到了什麼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慈盈宮正殿。
顧長堪坐在丹墀上嘆氣,“這個侍衛我是真想要,你幫我查底子。”
楊太后看著案几上的輿圖道:“顧明朝不簡單。”
顧長堪笑道:“能被看出來的心機,能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