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朝收拾東西的手一頓,道:“你不想彪炳千秋了嗎?”
謝松照道:“我只要能在有生之年看著大周迎來中興,便足矣,我這一生的願望,就已經完成了。”
顧明朝麻利的打了個結,沒有回話,謝松照慢悠悠的站起來,道:“我去後,就將我的院子一把火燒了,連著我一起。我半生牽絆這土地,駕鶴了也該輕鬆了。”
顧明朝臉色又不大好看了,生硬道:“行了,早著呢。走了,再不走,什麼時候才能到桂陽。”
謝松照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又回頭看了看醫館門匾上的杏林二字,心底微微嘆氣。
哪怕是已經師出有名,快馬報知桂陽太守,謝松照剛剛出了南郡不過十里還是遇到了刺殺。
謝松照坐在馬車裡看著顧明朝手起刀落,微微嘆氣,這孩子越來越有自己當初的模樣了,無論是說話還是行事作風,像得讓他心驚。
尤達揪著倒下的人檢查了一遍,道:“公子,都是死士。”
顧明朝頷首道:“不必管,走罷。”
謝松照抿了口茶,看著坐在他面前的顧明朝不知該從何開口。
顧明朝側頭看著他道:“你這是吃什麼嗆著了?”
謝松照道:“你,你以後想做什麼?”
顧明朝實話實說道:“不知道。”
謝松照道:“你該想一想了。”
顧明朝道:“前路霧濛濛的,往哪裡都感覺是萬丈深淵,我就跟著你走。”
謝松照道:“明朝,跟著我走,你想得到什麼?”
顧明朝手上一頓,道:“我……我之前想要安全地活下去。後來想要得到你的信任,之後想在燕都裡得到一席之地,現在,我不知道。”
謝松照道:“趁這幾日在路上,你好好想想,我花了這麼多時間精力,才把你這枚死棋走活,你不做點什麼,對得起我?”
顧明朝將劍收回鞘中,擱下帕子,道:“謝松照,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了,要安排後事了?”
謝松照搖頭道:“不是。我知道我自己的身子,還沒到這個地步。但是我就你這麼一個徒弟,你現在隨便選,做任何事情,都有我給你兜底,以後等我隱居了,哪有這麼好的機會?”
顧明朝頷首道:“我知道了,我會想的,但你別抱太多期望,我少時無人教導,後來你給我扒皮抽筋,我也只學了副樣子。”
謝松照頷首,展開方子看了看,道:“查了嗎?”
顧明朝抿了口茶道:“查了,來之前就讓尤達查了,清白的。之後一直讓尤達盯著的,沒有問題。等我們到了桂陽郡,再尋個大夫看看。”
謝松照頷首道:“好,你安排。”
陳國,建章宮。
小皇帝滿臉鬱色,宮人跪了一地,太后封鎖了建章宮,要皇帝讀書明智,攝政王又派重兵圍了建章宮。
可惜小皇帝不懂,沒有太后派人封鎖建章宮,他這個皇帝早就是刀下亡魂了。
下面有個婢子身體不斷抖動,大膽道:“陛下,婢子,婢子有一言,進,進,進與陛下。”
小皇帝看著滿殿的人,心裡也備敢煩躁,很狠啐了一口,道:“下去,下去!朕讓你們下去。”
一個年幼的孩子自稱朕,裝模作樣的呵斥人,婢子們怕的不是他,是殿外的太后和攝政王。在所有人眼裡,小皇帝滑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