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帝道:“老師隱世十餘年,莫非是為了江寧一事?”
殷別塵道:“非也。臣特來請罪。為家中不肖子孫請罪。”
承德帝不解地看著他。
殷別塵道:“臣有一孫女名湘蘭,臣來為她夫婦二人請罪。”
承德帝揪著袍子,就像殷別塵教他那幾年一樣。承德帝道:“老師,他夫婦二人有何罪啊?”
殷別塵道:“走脫逆犯,卻勸江將軍入燕都領罪,如此大逆不道欺君罔上,請陛下治罪。”
承德帝抓住了重點,道:“老師也覺得朕不該如此待江寧嗎?”
殷別塵搖頭嘆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安敢悖逆。只是陛下處罰了江將軍,那麼南郡也該一視同仁。否則有偏頗之嫌。為君者,賞罰嚴明方能立威。”
承德帝道:“依老師之見,當如何?”
殷別塵道:“陛下莫不是忘了,景平侯陸白彥之女已經許給了江將軍。”
承德帝點頭:“正是……”
殷別塵道:“他這侯爵雖是空架子,但少傅之職卻很有份量。陛下何不賜婚。”
承德帝一拍大腿道:“老師真乃朕之福音也!朕立即下旨,就說景平侯捨不得愛女,朕要給那孩子加封!”
殷別塵道:“陛下,既是加恩,便以‘南流景’來取吧。”
承德帝連連道:“極好極好!”
太子在隔間聽到直冷笑,承德帝這是到了山窮水盡處,看誰都像救命稻草。若不是他當年與殷別塵政見不和便痛斥其居心叵測,這燕都何至於如此之亂?殷別塵當年罷官,帶走了好一批人,承德帝還罵過這些人是結黨營私。現在好了,手上一張可以打出的牌都沒有,殷別塵一回來,就迫不及待的裝做求賢若渴,要他留下。
真是可笑,殷別塵大隱隱於市,從心所欲而不逾矩,哪裡看得上這個草包皇帝。
殷別塵走後,承德帝迫不及待的就要下旨,太子按住他的手,道:“父皇,別這麼著急啊,後日就是松照與君平的大婚,你不想看看嗎?”
承德帝道:“逆子!朕要擬旨!”
太子笑道:“逆子?罵的好,昏君。”
承德帝的手被握住,太子一筆一劃教他寫出“逆子”,承德帝氣得手抖,又看硃筆在聖旨上寫著“昏君”,更是氣得不行。
太子握著他的手寫下“罪己詔”,承德帝掙脫不開,只能咬牙看著淚水暈開的“昏君”二字。
太子給聖旨加上玉璽,舉在眼前觀賞,嘖嘖道:“你是我教過的最差的學生,這字便是我頭昏腦脹時也是寫不出來的。”
承德帝癱在龍椅上。
太子把聖旨收起來,又給他鋪了一張,道:“陛下,寫吧。”
望江南。
江寧一杯續一杯的糟蹋著謝松照的羅浮春,謝松照嘆氣:“咱們這個陛下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薄情寡義。”
江寧搖頭道:“我剛剛去陸府時,陸夫人邊哭邊罵皇帝薄情寡義,陸少傅倒還沉得住氣,在自弈。”
顧明朝道:“陸少傅是東宮太子少傅,他不能出頭,只能靜待時機。”
謝松照道:“不是不能出頭,這件事最好就是他出頭。陸少傅是功臣,宗親削俸就是他辦的。只是不知道承德帝還記不記得了。”
江寧道:“承德帝記不記得他是功臣和我這事……他們之間有何干系?”
謝松照慈愛的摸著江寧的頭道:“瞧著孩子,都給喝傻了。明朝,你解釋給他聽。”
顧明朝愣住了:“我……我不知道宗親削俸這件事啊。”
江寧拍了拍謝松照的肩膀也十分慈愛的對他說道:“瞧著孩子,還沒喝怎麼就醉了呢?”
謝松照看著兩人牙疼,嘆氣道:“陸少傅是你未來的岳丈,承德帝能折辱你,卻不能連著陸少傅一起,寒的就不只是你滏陽關將士的心,還要皇室宗親。”
顧明朝道:“這不是已經連著陸少傅一起了嗎?”
謝松照搖頭:“還差一把火才能把陸少傅拉到咱們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