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羨趴在桌子上,眼角瞥到謝書領著王書柳進來了,立馬坐直了身子。
「侯爺。」王書柳微微屈膝行禮。
謝松照頷首,「姑娘請坐。」
王書柳抿了口茶,「侯爺,您這一次的目的是什麼?又要帶著世家讓步嗎?以前的理由是要朝局平衡,現在是什麼?上位者的猜忌嗎?」
一連串的問題並沒有讓謝松照慌張,她氣勢洶洶的模樣也在他的平靜下漸漸偃旗息鼓。
謝書兩兄弟靜靜的坐在他身後炮茶,謝松照捻了片茶葉在指尖揉搓,「王姑娘不必著急,謝某一一為你解答。」
王書柳頷首,「請。」
謝松照放下茶葉,伸手摸著腕上的狐裘,「我這一次的目的是什麼?以姑娘的身份,這似乎不適合問我吧?謝某接到家書,自然是要回家過年。」
王書柳看著他一臉坦蕩,一副事無不可對人言的模樣,咬了下舌尖,提醒自己,這是個狠角色,表象不可信。
謝松照繼續道,「世家讓步這個,謝某聽不
太懂。世家這些年,表面上讓步,實際呢?用盡渾身解數,只為將新科舉子拉入自己陣營,我都能看出來,難道太子看不出來?」
王書柳微微揚起下巴,「世家的榮譽也並非從天而降,乃是先祖們拼命掙來的榮譽,難道子孫不應該維護?」
謝松照捏著手腕緩解疼痛,「子孫當然應該維護先人基業,但世家近些年的手段,是否太過了些,有背為國為民的傳世鐵則。」
王書柳搖頭,「侯爺,那些新科舉子為什麼會被世家籠絡,關鍵原因不還是他們心智不堅定嗎?」
謝松照眼神陡然犀利,「荒謬!若非世家盤根錯節,沒有陣營的舉子,難有出頭之日,誰願意折節?!加害者不思過錯,反而指責艱難求生的人沒有骨氣!他們沒有家庭要養活嗎?閣下游歷時沒有吃過他們的飯菜嗎?」
王書柳還沒來得及反駁,謝羨就出言諷刺,「王姑娘自然沒有,說是遊歷,結果身邊數十個僕從,王姑娘這怕不是去遊歷,這事去遊山玩水吧。」
謝書假意呵斥他,「這種事哪能擺到檯面上來。」
王書柳臉色微紅,謝松照也不為難她,「以前我爹的理由是朝局平衡,現在,現在是要開創盛世。王姑娘,這個理由足夠嗎?」
王書柳對這個答案嗤之以鼻,「侯爺,這種大義凜然,從古到今都有人在說,可是這天下,又有幾個人,能有「赳赳老秦,共赴國難」的堅決?」
謝松照微微皺眉,「王姑娘,莫非你的眼睛一直都在這三尺高的院牆內?看不見黎民疾苦,也看不見那為國為民的官吏?」他撐著案几緩了緩腰上的痛,「王姑娘,沙場之上,廟堂之中,難道姑娘連一個國士也不曾看到?」
王書柳心知此話問錯,便避而不答,「那小女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難道就因為上位者的忌憚,我們就要讓步嗎?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退,他又是否會認為我們世家柔善可欺?若來日鍘刀在側,侯爺也能如今日這般鎮定嗎?」
謝松照嗤笑,「我們的讓步,難道是任人宰割嗎?我們的讓步是鬆開對這朝局的捆綁,讓她盛開,而非在夾縫中求生。」
「我不認為世家的干預就是套在它脖子上的鎖鏈,我認為,沒有世家的支撐,周國如今的繁盛亦是不可能!」王書柳身子微微前傾。
謝松照依舊平靜,她的情緒沒有半分能感染到他,「今日女子能不戴冪籬出門,姑娘可知道,是有多少女子用鮮血鋪了這條路嗎?而如今的周國,便是以前那冪籬遮掩下的女子。」
注:
這裡院牆的高度,我們就用《禮記》中「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中的三尺。
另:
感謝不要酸菜不要面小可愛的指正,名字這一塊是我疏忽了,後面會注意的,在完結之前也會去改正錯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