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哲安諷刺道:「太后走了步好棋,我自認為是一個合格的儲君,不知為何,太后非要廢了我。」
楊太后眯起眼睛感嘆,「每個人心底,都有見不得人的東西。」.z.br>
顧哲安一愣,伸出手,指著殿外道:「因為你心裡見不得人的東西,所以我的母妃,我的親人,都該死嗎?楊雲闊,我母妃待你不夠好嗎?她知道你有野心,有才幹,她捧了你這個庶女做皇后……」
「閉嘴!你知道什麼?顧哲安!這個皇后之位,是哀家自己掙來的!」楊太后疾言厲色的呵斥他,「哀家說了,每個人心裡都有見不得人的東西,哀家是,你母妃也是!」
顧哲安悲哀的搖頭,「我母妃一向待人和善,從無腌臢事。」
楊太后抹了下眼角,笑起來,「顧哲安,你以為我是為什麼這麼瞭解謝衡,哀家年少的時候,有才能的兒郎,可不止他一個。哀家當年的身份是什麼?不過是你母妃的陪嫁罷了。」
楊太后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但顧哲安心裡的母親是溫柔賢惠的,對於楊太后有些失態的指摘,他並不苟同,對於自己母親的信任,還是有的。
楊太后並不糾結這個事情,她的目光像是穿過了很多年,「哀家那一輩人闖蕩的時候,那才是群星薈萃。」
「江山代有人才出,現在的少年郎,不輸當年。」顧哲安在韶州時聽過不少後起之秀的事蹟。
楊太后嗤笑,「謝衡,林猛,江延致,孔荻,江喻,蕭枝意,梁南風……這些你恐怕都沒怎麼聽過的人,一手創造了現在天下,現在的後起之秀,無非就是謝松照,竇思源,林浥塵,江寧,江行之這些人罷了,你看看跟當年,有得比嗎?」
顧哲安待要反駁,可他連楊太后說的先輩都認不全,楊太后卻極有耐心,「你的母妃,原本就是要說給謝衡的,只是謝衡喜歡上了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徒弟,但這個徒弟的身份不算好,謝家有人反對,他就請了關月落收她做義女,以江家女的身份出嫁,哀家想,江帥對這件事,應該是耳熟能詳的,對嗎?」
楊太后的目光留在江寧的面具上,陶成脊背微微躬起來,手握著刀柄,準備隨時暴起殺出一條血路。
顧哲安強忍著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看著楊太后,張念眼睛眯起來,掃視著殿內的角落。
江寧鎮定的拱手,「在下面醜,怕髒了太后娘娘的眼,故而佩戴面具,不知您為何將在下誤認做江帥。」
楊太后醃面笑了聲,「天生江齊夜,橫槍可抵百萬師。怎麼,沒帶槍,怕了?」
江寧摘下面具,拱手道:「太后說笑了。」
楊太后幽幽的看著顧哲安,「你母妃可是陳國的忠臣,她要是
知道你投降了,她該怎麼想?」
顧哲安嗤笑,「太后娘娘,您說話,可得好好想想自己之前說過什麼,我母妃若是愛慕武寧公,那又怎麼會是陳國的忠臣?不應該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嗎?」
楊太后並不回答這個問題,「顧哲安,哀家說累了,也說夠了。」
顧哲安警覺的盯著殿門口,江寧等人已經準備拔劍了,楊太后卻起身了,「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哀家遲早要會解決世家,但你們,給了哀家一個絕妙的機會。」
江寧飛身上去,要擒下楊太后,但後殿突然衝出來士兵放箭,逼退了江寧。
楊太后回身笑起來,「到了哀家的地盤上,還敢撒野?江帥,你可要留心啊,若是你們都折在哀家手裡,那周太子該傷心了。」
念一微微福身,「諸位稍安勿躁,我們娘娘待客之道素來很好,請諸位移步挽月塢。諸位不用嘗試逼宮之類的事,因為你們帶來計程車兵,都在做客,樂不思蜀。」
樂不思蜀這四個字,無論是什麼語氣說出來,都是慢慢的諷刺意味。
現在的局勢很明朗,楊太后封鎖了臨淄,皇城戒嚴,他們被軟禁了。楊太后不怕他們的兵。
「楊雲闊!你發什麼瘋!」顧長堪終於怒氣衝衝的趕到宮裡了。
攝政王府,攬月軒。
「侯爺,江帥已經進宮了。」歸鴻撥著炭火,讓屋子裡更暖和些。
謝松照攏著大氅,朝手心哈氣,「很好,咱們收拾一下,也準備進宮了。」
歸鴻回頭,「咱們現在不是被軟禁了嗎?怎麼進宮?」
謝松照捂了捂耳朵,「當然是我們的好鄰居帶我們進去了。」
歸鴻看了眼旁邊的院子,臉上一黑,他耳朵好,這幾天被牆那邊的聲音折磨得不淺,「她?」
謝松照伸手烤火,「對,外面能做的已經做完了,最後一件事咱們得借旁人之手,宮裡宮外就無關緊要了。明朝在宮裡這麼久,也佈局得差不多了,進去了就靠他保護我們吧。」
歸鴻扯了扯嘴角,「侯爺,您說得輕巧,溫孤絳都怎麼會幫我們?」
謝松照哂笑,「她要報仇,憑一己之力辦不到,我幫她一把,她肯定不會拒絕。」
陳國多雨,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敲著窗欞,謝松照起身,「走吧,別讓他們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