漼辛理躬身退開,胡語欲哭無淚地上前診脈,這一診,直震得他手彈起來,復又摸脈,這一回嚇得不輕,直接轉身跪下,哆哆嗦嗦地往懷裡掏東西。
嘉祐帝坐在案几旁,敲了敲桌面,「到底怎麼了?你一個太醫院院首都束手無策?」
胡語連忙叩首,「陛下,侯爺他已經氣若游絲了,這……又兼病入骨髓,北邊的風寒浸骨,臣,臣當真無藥
可救。」
嘉祐帝的目光纏上他的脖子,「北邊風寒加劇了他的病?」
「是……」胡語又擦了下額頭。
「砰——」一整套紫砂壺茶具全部被嘉祐帝掃到地上,砸得粉碎。
「朕讓你去江左的目的是什麼?你回來是怎麼跟朕說的?他現在垂危了,你到說了!」嘉祐帝起身將胡語踹翻在地,額前的冕旒不停亂晃。
胡語哆哆嗦嗦地從懷裡將信扯出來,「陛下,這是侯爺交給臣的信,叫臣呈上……」
萬慎快步上去接過,轉呈給嘉祐帝。
歸鴻抱著藥箱進來,發覺這氣氛不對頭,輕手輕腳的將藥箱交給漼辛理。
「將他手臂露出來,還有胸前一塊。」漼辛理拿針包,在燭火上燎了下,「把他手上的玉扣摘下來。」
「哎。」歸鴻墊著他的手腕,輕輕抹下來。
漼辛理下手前深吸了一口氣,謝松照實在太瘦了,生怕一陣下去扎著他骨頭,一針一針下去,直看得人頭皮發麻。
嘉祐帝看完信,抬手捂著額頭,長吁一聲,「都是為著我,兄長,才致有此禍。」
「陛下,南疆奏報。」萬慎接過文書捧上來。「南國安陽蕭氏一門,族中上下兩百餘口人,不願棄宗廟而去,舉家殉國難。」
嘉祐帝疑道,「南國尚未亡國,為何舉家殉國?」
「蕭氏並非殉國,而是保全南國。」顧明朝從門外進來,身上甲冑還未換下,一身風塵竟惹得嘉祐帝咳了下。
「宗廟被毀那就是天大的血仇,蕭氏一門百餘人全部在宗廟前自刎,這事便是蕭氏的忠,史書上必定要留這一筆,陛下又如何能再將其宗廟毀去?」顧明朝欠身,「陛下,甲冑在身,恕不能全禮。」
嘉祐帝擺手,「軍情先不急,等退之醒了再說。」
顧明朝恨不得將這人趕緊送走,他在這裡,他們有許多話都不能說,面上還得應和著,「是,臣一回來就聽說家師病了,不知這回是……」
漼辛理轉身拱手,「回陛下,侯爺,不妨事了,微臣已經行過針了,只等家師來了,便好了。」
顧明朝眼睛一亮,嘉祐帝頷首,「萬慎,將藥都送來退之這邊。」
「是。」萬慎躬身跟在嘉祐帝身邊。
見嘉祐帝走出院子,顧明朝放手將門關上,「怎麼回事?我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
漼辛理伸手去取針,「天下初定,陛下心思不定,侯爺便藉著下棋,時不時說兩句,慢慢就聽到心裡去了,這就和枕邊……咳咳,好了。」
顧明朝沒跟他計較,「我問他現在怎麼樣?」
「難,我和洛川的醫術都不行,只能等老師來看看。」漼辛理搖頭,連連嘆氣。
「老谷主真的找到了?」顧明朝上前一步。
漼辛理點頭,「是,師妹派人去南疆找到了,師父聽說是侯爺,便放下手裡的事情過來了,只要撐過這一個月就好了。」
顧明朝轉身,「尤達,派精銳府兵去接,務必要接上老谷主,儘早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