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洛川端著藥碗上來,靠著謝松照低聲問,「喝藥,不是說過這裡易守難攻嗎?你還上來做什麼?」
謝松照一口悶下去,在袖子裡找到糖,剝開含著才慢慢開口,「士氣。有人攻城,城中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你說這士氣能好嗎?」
鍾洛川點點頭,「對了,你也要小心點,這城裡肯定有細作在,我肯定這裡的細作沒有清乾淨。別到時候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謝松照頷首,「知道了。」
白鴿在頭上盤旋了一陣,直直地衝歸鴻飛下來,穩穩地落在他手臂上,謝松照瞥了眼,「陛下的信鴿,燕都
出了什麼事?」
歸鴻迅速將小信筒解下來,「侯爺。」
看完之後謝松照回頭看了眼城牆,眉目間多了些愁緒,「陛下要北上,他說要來給我慶生。」
鍾洛川理所應當的道,「你今年二十五了嘛。半整數,他平時只能給你爵位,又因為你沒有回京,這個王爵沒有落到實處,他肯定覺得對不住你。
謝松照捻著信紙又多了些思量,他自認為功勞不大,陛下卻在眾多功臣裡只對他大加封賞,讓他很是擔憂,多次上書陛下卻視若無睹。豈不知凡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鍾洛川抱著鴿子慢慢給他理著羽毛,「上次你病了,那個胡太醫又被他派來了,然後人家剛剛啟程回去,你又被刺了。你們那位陛下,估計心急如焚。」鍾洛川又給他切了次脈,「嗯,好些了,那毒也排得差不多了。就是傷得太狠,還要些時日才能痊癒。」
謝松照袖手摸著玉扣,這個計劃看來得等他見過陛下之後再決定了,也許……這個局可以不用……
城下計程車兵罵得口乾舌燥,「將軍,咱們什麼時候攻城啊?」
為首的將軍煩躁的看著戒備森嚴的城牆,「怎麼攻?你給我個勾?還是給我個梯子?都沒有攻什麼攻?我飛上去嗎?」
小兵舔了舔皸裂的嘴唇,「將軍,那咱們是來做什麼的?」
將軍冷笑,「他們,看了漢人的書,說學到了一個妙計,罵戰。哼!咱們蒙古人就應該直接打,玩什麼漢人的計!」
小兵連問了兩個問題,一個都沒有得到解答,只好閉嘴。
將軍卻像是找到了口子,開始不停的罵出謀劃策的人。
「咻咻咻——」
城牆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強弩手,將軍身手敏捷地躲開,連馬都不要了,就地往後滾,跳起來指著城牆罵,「卑鄙!無恥!下流!偷襲!直娘賊!豎子!」
歸鴻在上面聽地發笑,「侯爺,他手在學漢話嗎?罵的什麼呀。」
謝松照嗤笑,「要不你教他?」
「不不不,我們候府的人怎麼能用粗話罵人呢。」歸鴻佯做害怕連連拱手,「侯爺,他們確實是詐,我現在去找人了。」
謝松照聽他罵得起勁兒,「小將軍,你罵得不好,聽我教你可好?」
將軍像是被侮辱了,連連跳腳,指著謝松照嘰裡咕嚕罵著,歸鴻臉色一變,拿過身旁的弓箭,多准將軍就射出去,「嘴巴放乾淨點,這是我們侯爺。」
「你老母!」將軍側身躲開箭,蒙語漢語混雜著罵。
謝松照抬手,將軍瞬間噤聲,城牆上被調起來了個血人,豆大的血珠砸在城垛上,肉眼可見地濺出圓圈。
謝松照嘴角微微下壓,眼裡沒有了笑意,「小將軍,看看,這是不是你們的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