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還在握住神使之劍、戒備著司暇襲擊的領主許巖。
一個卻是被隨行帶來的亡靈國王尋夜者。
「領主……」蒼雪鳥眼淚汪汪地看向許巖,許巖搖了搖頭,尋夜者則主動對她解釋了起來:「蒼雪鳥姑媽,不要勸它了,它確實是尊位神,但是你不知道,它已經完蛋了。」
蒼雪鳥辯道:「明明沒有!神選者們發現這裡後,也會有更多探險者到來,然後尹波拉城會出現新的文明,這裡的尊位神也會得救!」
「可那跟他們沒有關係。」尋夜者說道,「你想過嗎?如果一個文明逐漸被新的物種替換,那它還是原來的文明嗎?」
蒼雪鳥說道:「當然算,難道你和我不是尹波拉城的遺民嗎?就算我們的存在方式已經不一樣了,但是在無盡的虛空中,有那麼多亡靈的文明,我們當然也是!」
尋夜者卻說:「但是如果一個文明徹底覆滅了,那在它的廢墟上建立的還是原來的文明嗎?」
蒼雪鳥依然強辯道:「可是這片土地還在啊……」
「沒錯,但是土地不會產生神明,只有文明才會有神。」尋夜者耐心解釋,「對於大地來說,我們只是生活在附近的鄰居而已,它不介意我們在它之上生存、又在它之上死去,文明卻不一樣,我們是她的載體,所以她才會哺育我們成長壯大,在我們遇到無法抗痕的危險時竭盡全力讓我們繼續生存下去,就像是我們的母親一樣!」
蒼雪鳥愣住了,她回頭看向如同瘋了一樣攻擊阻攔者,但是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的司暇,遲疑道:「那麼它……」
「我們的文明已經死了。」尋夜者說道,「從那場災難開始,我們的文明變化成了亡靈文明,唯一的延續希望就是「亡者之心」,但是它被毀滅了,司暇也已經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就算這裡出現的新的文明,也與它沒有關係了。」
蒼雪鳥茫然道:「可就算如此,它又何必跟深淵生物混在一起呢?」
「也許是為了毀滅我們。」尋夜者說道,「當初那場災難,可能本身就是「大地」為我們私自研究並擴散亡靈汙染而降下的懲罰,而司暇的雙子神、也許本就不是文明的神,而是大地的使徒,所以他們對世界碎片的態度才與司暇截然不同。」
蒼雪鳥突然懂了:「也就是說,司暇在文明破滅後與命葬融合,因此被轉變成了大地的使徒,然後……」
此刻就在戰場陣前,兩人的交談落入了無數人耳中,並不是每個人都與他們有相似的經歷,也有很多人只想趕緊回去,但是混沌空間容納著無數破碎的空間與背井離鄉的遊人,大多數人對「大地」與「神」對對立關係多少有所耳聞,但是當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也人人免不了心生感慨。
再看向此刻身上帶傷、但如同懷揣著巨大的仇恨,不管不顧地發起亡命攻擊的司暇,也都有些理解它去而復返的原因了。
也彷彿就是為了印證這種猜想、並最後補上一份真相的拼圖一般。
在司暇繼續攻擊地同時,它的援軍到了。
那是數量更多的深淵怪物。
倒是沒幾隻深淵災異了,但也能看到四五隻。
除此之外,是更多的深淵軍隊——騎著地獄馬的深淵騎士,踩著火環的深淵惡鬼,穿插在隊伍間的黑霧刺殺者和命食妖母,還有漫無邊際、作為主戰戰力的深淵魔僕——這是一支真正的深淵軍隊,哪怕昔日的幽囚的軍隊與這支部隊相比,也只能是小巫見大
巫。
「文明的大地的病灶。」
在傾斜的宮殿上方,一個黑色的影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那裡。
「誰?」
眾人抬頭看去,黑色的影子站在迷霧中,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地面。
它說道:「你們猜的沒錯,但大地的使徒不是它,它還沒有這個資格,而我將執行那份使命……」
「尹波拉城的繁華只會讓大地不堪重負,所以這一切迎來了終末,而今日就是一切徹底結束的時候了。」
然後它的聲音陡然變高——
「愚蠢的精靈已然遭到了應有的結局,魯莽的奪寶者也將為他們的無禮而付出代價!尹波拉城將會成為一個不被愚者碰觸的秘密,沒有人可以從這裡活著逃出去,但是你們如果交出大地母親的軀片,那我可以饒你們一命,否則你們將會遭遇與其他愚者一同的終末!」
黑影並沒有在期待回答,它只是在給出一個最後通牒,那些黑色的怪物接近了過來,它們在距離宮殿上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但是著讓許巖這邊計程車兵們產生了騷動——此刻面對司暇,他們應付得還算遊刃有餘;但是如果這些敵人加入進來,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放棄吧,我是不會交出世界碎片的。」
在這不利的局面下,許巖給出了一如既往的答覆。
這確實是理所當然的回答,世界碎片已經被阿龍帶走了,而他和尹夢桃、還有那些擁有契約的隨從就算會被深淵生物殺死,也可以先一步自殺回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