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年新年伊始,西山省朔城醫院來了位病人,嘔吐加頭痛,並且呼吸困難,都沒來得及趕到搶救室,放大的瞳孔就宣佈了死亡。
醫生診斷,酒精中毒。
要就這一例也就算了,結果接下來短短几天時間,就接連發生了多例酒精中毒事件。
最後警方通報了假酒事件的源頭資訊,水文縣農民王慶華用4噸甲醇,加水勾兌成58噸的散裝白酒。
經測定,王清華的假酒甲醇嚴重超標,含量達到361克/升,超國家標準902倍。
這場事件的後果是散酒被查封4000多噸,瓶裝白酒7600多箱,還有1000多萬公斤的已裝窖高粱被封存。
無形的震盪久久難以平復,經濟上造成的損失暫且不提,對西山省白酒產業造成的破壞幾乎是毀滅性的。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此前西山汾酒在國內的地位那是穩坐龍頭,建國後稱霸近四十餘年,鼎盛時期產量是五糧液的四倍,茅臺的六倍,幾乎可以說佔據了白酒市場的半壁江山。
結果只是因為散裝酒的事情出在西山省,便禍及了根本就是無辜的西山汾酒。
從“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到“勸君莫飲西山酒”,西山汾酒直接成了毒藥的代名詞,誰過年過節送西山酒便成了居心不良。
汾酒整整三年抬不起頭來,從行業排頭的位置直接跌落到了第九位,西山酒業成了罄竹難書的罪人,千年酒鄉的文化險些就毀於一旦。
許惜年的大伯許正平經營了家酒廠,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酒廠隨著汾酒的不景氣而倒閉,許正平帶著小姨子卷錢就跑,債主和法院便找上了許正升家的家門。
明明一分錢沒拿過,現在卻要還債?
一問才知,許正平不知如何在外面借了很多貸款,光是用許正升和紀小芸的身份借的就不少,資金鍊一斷裂,他是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自己一家子倒黴。
跟債主們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但債主們的態度是,你說啥也不行,就逮住你們一家老實人使勁欺負了。
這一刻,法律是那麼地嚴格。
欠的不多,銀行的貸款且不提,債主那邊也就一百來萬。
人家羅勇豪欠六個億都不慌,你這一百萬,放二十年後這點錢在北上廣連個廁所都買不著。
可這是1998年。
許惜年家就一普通的工薪家庭,看著七位數的債款,不到半年,許正升原本就不多的頭髮掉了個精光。
吃過了飯,許惜年搶著去洗了碗。
在這後面的漫長歲月裡,許家借來借去,拆了東牆補西牆,過得很是艱難,許正升還時不時就得去拘留所裡蹲幾個月。
再隨著物價的升高,這筆債被算的越來越糊塗,十幾年裡始終還不乾淨,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一樣壓著許家。
把許家的脊樑柱都壓彎了。
精神遭受長期的折磨,身體也越來越差,許父許母終於在壓力中不堪重負。
先走的是紀小芸,然後是許正升,倆人臨走前那口氣都沒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