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看見誰?你那個媽?”寧知夏交疊雙腿,黑色高跟鞋在空中輕晃了一下,往上是一截紋著紋身的細白腳踝。
“可惜他們都在隔壁對著寧斯雲噓寒問暖,根本想不起你來。你被打,你媽心裡的心虛也不過停留了兩秒鐘而已。”
寧思瑜表情冷凝:“那也用不著你管。”
“我也沒想管,只是看笑話而已。還記得你小時候罵我可憐蟲的事嗎?你現在不也是一隻可憐蟲?”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們一家三口剛搬進這裡,寧知夏的媽媽才死了一個月,外面總有人笑她是小三的女兒,也有人笑寧知夏是個沒人要的孩子,有了後媽就會有後爹……總之什麼話都有。
所有嘲笑諷刺她都聽進去了,但卻只有笑話寧知夏的話她記得最清楚,每次都學了回來嘲笑她,說寧知夏是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透過給同病相憐的人施加更多的惡意,來掩蓋自己的自卑。還不懂事的時候,做壞事尤其順手。
那時候因為她這種行為,寧知夏還和她打過架。
不過最後還是寧知夏吃了虧,因為這個家的女主人換了人,寧知夏沒有了關心她的媽媽。
從回憶裡回過神來,寧思瑜扯著嘴角說:“就因為小時候罵了你,你記仇到現在,專門來看我笑話罵回來?”
寧知夏搖頭,微笑的表情十分臉譜化:“我是想起你那時候說,你有你媽在,比我這個沒媽的幸福多了。可現在我看,你還不如沒媽呢。你看看你,生在寧家,居然也期望著自己能被多看重。在他們眼裡,只有寧斯雲才是最重要的,你不過是當初不知道性別才被生下來的殘次品而已。”
“你是不是就喜歡刺激我來讓自己得到點快感?”寧思瑜從她嘴裡聽這些話已經聽膩了,受到的刺激也比最開始輕了很多。
寧知夏不否認,快三十的成年人,以前對苦難悲痛的迴避都沒了必要,承認也沒什麼大不了。
“不然怎麼辦呢,只有看到你們一家人倒黴可憐,我才能高興點。但現在就你一個人可憐,我只能來刺激你了。你剛才從寧斯雲房間裡跑出來的時候,我想著,這個家估計會有第二個恨不得讓他們去死的人了,簡直要笑出聲來。”
寧思瑜飛快反駁:“那是我媽我弟,打一巴掌又怎麼了,我才不會像你這種心理扭曲的人一樣天天恨來恨去。”
“是嗎?”寧知夏也不急著讓她承認,轉而說起自己的事。
“還記得我媽怎麼死的嗎?哦你們一家人估計都忘了。其實這麼久的時間過去,我也記不太清楚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我媽是流血流光死的,但總會記混,到底是流產的原因還是割腕的原因。
不過我記得很清楚,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是,她在客廳裡朝我爬過來,身上到處都是血的樣子。她想讓我給寧華智打電話,可她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來,我一個人磕磕絆絆找人,想找爸爸,可是你知道那時候寧華智在做什麼嗎?他在陪著你那個婊子媽恩愛纏綿!在種兒子!我就那麼坐在一灘血裡等到了衣衫不整的他,可那時候我媽已經救不回來了。
那時候我就在想,親爸又怎麼樣?我照樣恨不得讓他也流光一地血,試試我媽的痛苦,恨不得讓我媽化成鬼也別放過他,恨不得把你們一家人都捅死!”
毒膿吐出來一點,寧知夏又深吸口氣,恢復平靜,語氣輕輕像誘導一樣:
“所以為什麼不能恨?你能恨那些往周京墨身上撲的女人,卻不恨真正傷害你的人,別告訴我你還記著他們平時對你的好,覺得這一巴掌是你媽對你的愛。
上午衝去找周京墨的情人,碰到了很棘手的情況把?我猜是寧斯雲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不然他腿上不會有那一槍。你說如果周京墨他們還要追究,你媽會不會把你推出去,像抵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