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悚然動容。
對自己剛才那狹隘的思想感到略有愧疚。
自己還是小看了廣安帝。
不曾想這位年輕的君王，目光竟然如此之高遠，想來也是，哪怕于謙，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大明廣安帝很可能就是民間流言中說的那種被神話了的生而知之者。
于謙略一思忖道：“可當下的問題，占城、大城、金邊、南掌四大邦國如果形成聯盟，其兵力怎麼著也該有二三十萬，加上天時地利與人和都在彼方，雲南都司的兵力秦朝而出都只有三十萬，廣西都司還得支援交趾都司，如此一來，我方兵力處於劣勢，如果經歷幾場大潰敗，陛下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盛世風光，很可能一崩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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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見濟點點頭，“確實，不能承受重大戰役的潰敗。”
因為潰敗的不只是戰場。
還有全國的人心。
就現在大明對外節節高升的大好局勢下，國內的老百姓和讀書人人群中，尚且有“廣安帝好武，已至窮兵黷武之意”的流言。
如果對中南半島的戰事遭受一場大敗，死傷超過五萬人，勢必整個局勢都要顛倒。
再要增兵……
只怕朝堂上就要吵成菜市場。
于謙問道：“陛下，金戈集團軍，能不能調去南方支援黔國公沐琮？”
朱見濟搖頭，“漠北這邊沒能徹底解決之前，金戈集團軍最多能調兩萬人去南方，必須留下八萬人來威懾漠北的蒙古諸部。”
如果不能有效壓制蒙古諸部，今年蒙古諸部勢必會全力出擊南侵。
最後一搏。
因為蒙古諸部已經熬不過寒冬了。
沒有從大明搶劫到物資，今年又要餓死凍死人，而且根據漠北那邊細作傳來的訊息，蒙古諸部中，有一些小的部落，已經有今年就西遷離開漠北的呼聲了。
于謙便道：“那能讓我們選擇的方案不多了，要麼，放棄大包圍戰略，從南方各地都司抽調兵力支援雲南和廣西、交趾，並抽調四川、浙江、湖北、河南等地兵力支援北方邊軍，選擇直接硬撼擊破的方式，但如此的話，雙線作戰帶來的壓力，很有可能導致更多的隱患發生；要麼就直接放棄今年解決漠北的想法，要麼放棄今年打安南聯軍。”
沒有第四條路了。
朱見濟略一思忖，“雙線作戰確實不妥，畢竟四川等地的都司兵力不能抽調一空，還得保證越王朱見深推廣‘改土歸流’，而且這個規模的雙線作戰，對大明的壓力確實過於巨大，僅僅是糧草的壓力，就足以讓國內陷入混亂，朕認為南北的兩條戰線，應該放棄一條。從戰略意義上看，目前打下中南半島比打下漠北更好，於少保以為呢？”
于謙卻不這麼認為。
中南半島在那裡，打不打他們都不會跑，因為沒地方可跑，而且中南半島的生活方式，也註定了他們即使亡國，也不會輕易選擇逃離中南半島。
但漠北不一樣。
今年漠北如果還是餓死凍死一大堆人，明年開春之後，還有多少人願意留下來繼續承受這日漸寒冷的惡劣天氣？
他們是遊牧民族！
可以隨意到處跑。
于謙也不急於表態，問道：“陛下為何覺得中南半島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