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微微頷首,從面前的桌子下掏出一疊契書,道:“惜兒的部下,有個叫鄭開的人,遲遲沒歸來,應該是落在你們手中了,惜兒手上有我們大部分產業,貧僧這裡,只有部分固定產業,田地、房屋,以及從泉州府購買的寶船若干。”
朱見濟眼睛頓時就紅了。
不是他財迷。
是真的窮怕了。
好歹是個太子,結果養個三百人的幼軍都讓他束手束腳,更別說軍器監那邊還有一大堆吞金如黑洞一般的專案需要推進。
他太需要錢了。
老和尚緩緩的將房契等放在桌子上,推到朱見濟身前,手卻沒松,道:“能不能放了鄭開?”
朱見濟點頭,“可以,但他死了,自戕。”
又補充道:“我對他說,如果他不交待,我就會虐殺你,所以他就交待了,然後他提了個要求,希望自戕,我這個人和我爹一樣,行事向來仁厚,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臉不紅心不跳。
老和尚微微搖頭,“仁厚只能守成。”
收回手,做了個佛手,道了句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又萬般感觸的說:“貧僧錯了,有一點你遠遠超過了朱棣和朱瞻基。”
朱見濟喲了一聲。
我比太宗和宣宗還牛逼了,這麼熘?
不由得問道:“哪一點?”
老和尚澹定的說道:“臉皮。”
朱見濟:“……”
老和尚你這麼快就忘記朱棣為了麻痺你在豬圈裡裝瘋的事情了,太宗朱棣可以不要臉皮,我這個厚臉皮在太宗那裡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就欲將房契和田契拿過來,被戴義上前一步攔住,搖頭。
朱見濟哦了聲,“去查查罷。”
老和尚有些無奈,“沒下毒。”
朱見濟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小心點總是好的,古時有君王在茅廁裡被人捅了屁股眼子,如果你叫人在這些契書上下毒,我不小心中毒死了,豈非也成了千古笑柄。”
老和尚不再言語。
戴義出門片刻後回來,恭謹的將契書放在朱見濟面前。
朱見濟按捺住去盤點的衝動,看向老和尚,“朱遵惜死了,你好像一點也不傷心。”
老和尚依然沉默。
朱見濟繼續問道:“你為什麼不跑?”
老和尚渾濁的老眼裡湧起疲憊,“累了,何況貧僧終究是朱家子弟,行將就木,又怎麼能遠離故土,須知一旦遠離了故土,怕是永遠無法落葉歸根了。”
朱見濟搖頭,“你進不了祖陵。”
老和尚神情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