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半天,忽然蹲下,雙手抱著頭,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怎麼就死了?我還這麼年輕,經理說,只要我好好幹,副經理的位置就是我的,還有我的女朋友,我們商量好明年就結婚的……”
他的哭聲,在空曠的地牢裡迴盪,那些原本在通道里徘徊的亮點,忽然都聚集起來,朝著我們奔來,帶著淒厲的尖叫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它們向著牢房湧來,一個個光點,忽然發生變化,變成了一道道模糊的殘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一個個兇相畢露,飄忽著向我靠近,看他們的樣子,只是殘魂,鬼氣弱得很,我身上殘留著黑狗血,手腕上還戴著血玉手鍊,並不怕他們,他們似乎也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漸漸的,都恐懼地後退了,一窩蜂地朝著隔壁的鄭偉撲去。
一瞬間,殘魂就爬滿了鄭偉的身體,他們貪婪地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咬著他的血肉,他驚恐地尖叫,一邊用手拍打殘魂,一邊在牢房竄來竄去,我大聲提醒他,“你是鬼啊,快點從欄杆裡面衝出去!”
他慌忙掉轉頭,朝著鐵欄杆衝去,欄杆突然釋放出一陣白光,將他給彈了出去,更多的殘魂湧來,將他包圍住,啃咬著他的身體,他狼狽地滾來滾去,痛苦地哀嚎,“救命啊,救救我!”
短短几秒鐘,他就被成百的殘魂啃得血肉模糊,臉色白得就像一張紙,身形稀薄,馬上就要消失了一般,我咬了咬牙,正打算取下手腕上的血玉手鍊,扔到隔壁牢房,幫他趕走殘魂,通道里,突然響起一道威嚴冷厲的聲音,“大膽,竟然敢對我的食物下手,我要讓你們灰飛煙滅!”
話音未落,一團黑霧旋風一般從地牢盡頭席捲而來,風聲獵獵,陰氣洶湧,原本纏在鄭偉身上的殘魂,全部瑟瑟發抖,淒厲的叫聲很恐怖,很滲人,彷彿遇到了極其可怕的對手。
黑霧闖入鄭偉的牢房,就像一張網一樣,將那些試圖逃跑的殘魂籠罩住,不消片刻的功夫,那些哀嚎的殘魂就被它給化成了一道道黑色霧氣。
鄭偉驚悚地看著這一切,慌亂地後退,黑霧迅速席捲而上,猶如藤蔓,纏繞在他身上,越纏越緊,黑霧中,突然顯出一張黑洞洞的大嘴,朝著鄭偉的腦袋啃去,我慌忙大叫,“你別吃他!”
大嘴停下動作,發出陰森森的笑聲,“你都自身難逃了,還敢多管閒事,我最討厭你這種不自量力的傢伙。”
說完,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猛地一口,咬掉了他的腦袋,嘎巴嘎巴地咀嚼起來,我看得面無人色,倉惶後退,鄭偉的魂魄,被那個惡魔給吃了,我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個。
黑霧很快就將鄭偉的靈魂吃得一乾二淨,接著,他的形態發生了變化,由一團黑漆漆的氣體,變成了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一身白色錦袍,面若冠玉,五官精緻,活脫脫一個帥氣的少年郎,只是他那雙眼睛,透著幽冷寒光,瀰漫著死氣,讓人不寒而慄。
他身形一閃,便立在了我面前,陰冷的氣息朝我撲面而來,陰風吹得我站立不穩,慌亂地後退,直到靠到牆角才勉強站穩,他身形再一閃,又逼近我的面前,死氣沉沉地盯著我,冷冷道,“我本來不想殺你的。”
成年男子的聲音,配上他少年的面龐,真的挺彆扭的,特別是想起他上回把我困在汽車裡面,伸舌頭舔我的臉跟脖子,我就渾身直冒雞皮疙瘩,有種被小破孩調戲了的感覺。我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那你就別殺我啊,我會感激你的。”
他冷笑,“你必須死,誰讓你的靈魂那麼香呢,你的魂魄,是我聞到過的,最香的魂魄。”
我都快鬱悶死了,平常的鬼怪覬覦我的血肉,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惡魔,竟然打起我魂魄的主意來!
我腦子快速轉動,我現在手無寸鐵,硬拼肯定拼不過他,還不如拖延時間,我相信顧祁寒一定會發現我失蹤,會趕緊來救我的。我定了定神,低頭看著少年模樣的惡魔,轉移話題,“剛才是你把我從浴缸抓到這裡來的吧?我很好奇,我一個大活人,是怎麼透過水管那麼細的地方來到這裡的?”
“白痴,那只是一種障眼法,我其實是帶著你穿過了陰陽結界。我告訴你,你別妄想有人能來救你,進入我奪魄使的地盤,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我連連點頭,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大人,請問奪魄使是幹什麼的?”
他一臉嫌棄的表情,“愚蠢的人類,連奪魄使都不知道,我果然應該趕緊吃了你這蠢笨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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