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縣令逼得緊,他們倆連鄉下都不想來,隨便打發個二溜子就能過來傳話。
「行行行!」
「既然你不願意賣就自己留著,反正縣尊大人說了,賦稅一文錢都不能少,交不上稅縣裡就收你家地,到時候一文錢都不給你!」
王賽花聽到這話再次哭天搶地的哭嚎,最終用自己的超聲波哭聲將兩個官差給哭走。在官差走後,韓清好奇的上前詢問。
「這位大姐,您跟剛剛那倆官差說的是啥,俺咋聽不懂哩?」
王賽花聞言恨恨的道。
「還能是啥,不就是朝廷裡的女幹臣搞出來新政麼,按照地多地少徵稅……」
「虧得俺兒還是個舉人哩,早年間只要交點糧,徭役啥的全免。」
「現在亂改一通,俺家一年平白無故要多交好幾百鬥糧,這日子可怎麼過喲,嗚嗚嗚……」
韓清早就知道這事了,他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大姐,俺問的是賣地的事,俺剛剛聽官差的意思,官府要買你家地?」
王賽花抹了抹眼淚,滿臉不屑的道。
「是有這麼個事!」
「說是皇太孫新鼓搗出來的招數,要以市價收俺們的地,但現在不給錢,每年給一點,分十年能給完……」
韓清聞言低頭算了算,覺得這生意也不算虧。
換言之,朝廷沒明搶已經算仁慈了,現在給錢買地她竟然還不賣?
「大姐,官府這事還算公平吧?」
王賽花聞言頓時破口大罵。
「公平個屁!」
「放在以前,俺一畝地一年收成就能賣一兩銀子,十年下來那可是十兩哩!」
「官府平白無故給俺抹去二兩銀子,這也叫公平?」
「再者說,你啥時候見過官府買東西給錢?」
「就算今年這縣官給了,你能保證以後的縣官還給?」
「到時候官府不給錢,你敢去衙門告狀呀!」
王賽花說完這話就恨恨的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頭也不回的回了自家院子。
「大姐,你的線……」
「不要了!」
韓清聞言只能苦笑著將線重新放回貨擔裡,然後挑著貨擔趕往下一個村子。不過在走了幾個村子後,韓清覺得自己沒必要再走了。
因為應天府附近的村子都差不多,年輕人要麼被官府忽悠到外地開荒,要麼被招工的給招走,去城裡作坊裡做工去了。
韓清從最後一個村子裡走出來,望著村口綠油油的稻田,對著那些死命攥著田地不鬆手的地主產生無盡同情。
按照皇太孫這麼個搞法,用不了幾年村裡連佃戶都找不到了,這些地主家的地租給誰種?難不成,地主領著婆娘和小妾種地?
韓清越想越覺得有趣,同時也對朱允通的政策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總算明白皇太孫為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改革稅制了,敢情皇太孫和朱屠戶一正一邪,—黑一白啊。
一個死命收稅,一個死命挖人。
當地主找不到佃戶,地主家的地自然就不值錢了,朝廷也就可以用極低的價格收走!
甚至都不用花錢,只要地主家交不起賦稅,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沒收!
韓清想明白這些,對於自己未來的造反事業充滿了擔憂。
再給皇太孫幾年時間,這大明的江山就是鋼澆鐵鑄一般的穩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