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使勁兒地點了點頭。
慧通問:“死了多久了?”
“大約一個時辰。”那女子回答道。
唐律馬上變了臉色,表情凝重起來,看著女子冷冷地說:“這就不近情理了。”
那女子一聽,嚇了一跳,坐在地上。
慧通問:“師爺,為什麼不近情理?”
慧通的意思是,既然丈夫死了,心裡難受,肯定要哭,哭聲有大有小,這個沒有什麼區別。大聲哭是嚎,小聲哭是泣,無可厚非啊!
“這個你大概還不明白,等一會兒就讓你看清楚真偽,你去李力那裡,就是判斷處理瓷觀音案的那位縣令,李大人,讓他安排仵作來驗屍,看看男子的死因,我總覺得這男子死得蹊蹺。”唐律說。
慧通點了點頭,不知道原因,但是聽話照辦,他很快趕到李力那裡,李力一聽,心裡暗暗佩服唐律,這位師爺平時到處遊蕩,看起來不務正業,實際上時時刻刻都在辦案啊!精神可嘉!值得學習!原來生活中到處都有案子可辦,到處都有可以學習的地方。
李力迅速讓人通知仵作前往,然後悄悄安排衙役遠遠地跟著,等待時機,伺機而動。免得他們吃虧。
仵作一到,就開始對男子死屍進行檢驗。
唐律將這件事交給了仵作,差役已經出現,在大院門口,然後將這個院子房子包圍。
唐律和慧通離開這家。
慧通問:“這是怎麼回事呢?”
“你看,只要是人,按照人之常情來理解,對於親人,親人如果有病,會產生擔憂之情,總害怕親人的病不好,會有危險,後果不能去想。對於親人的去世,已經徹底絕望,會十分悲傷,感到沒有前途和依靠,萬念俱灰,哭起來就非常悲慟。如果沒死快要死,就會害怕,死了的,反倒悲哀,不會感到害怕。你看是不是這個道理?”唐律問道。
“是的,我覺得有道理。很多人一直想要挽留親人,不讓親人生病或者去世,只要親人還有一口氣,就感到恐懼,好又好不了,死也死不了,就恐懼。這個時候心情可以理解。如果已經死透了,就會十分悲哀,那麼,這個女人已經明知道丈夫已經死去一個時辰了,還是那樣的哭聲,實際上哭聲中帶著深深的恐懼和害怕,這裡面難道沒有問題嗎?肯定有問題的。這樣的哭,實際不是哭,是因為恐懼而發出的嚎叫。不是動了真感情的哭,而是害怕自己被追責的怕,怕極了才會失聲嚎叫,讓人聽了毛骨悚然,就是這樣的狀態,所以,我就判斷,這個女人一定做了讓她害怕的事,要不然,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唐律說。
慧通一聽,還真是這麼一個道理,他點了點頭,心裡盼望著早點知道死者的死因,可以驗證一下看看唐律說的對不對。
“你注意到沒有?當我們走近她的時候,她的哭聲,那種恐懼的哭聲,聲音音量更大了。這又說明什麼呢?”唐律問。
慧通這才恍然大悟,他時候:“對,我明白了,她害死了她男人,害死之後,又害怕,在作案之前,既要殺死她男人,又怕被外人知道和議論,為了遮蓋她的殺人嫌疑,讓外人知道她死了丈夫,是被人害死了,她就開始裝,開始表演,就是開始哭,用大聲哭來遮蓋自己兇手的事實。這種哭不是發自內心傷心的哭,而是一種掩蓋罪行的偽裝的哭,這樣的哭,聲音中無法避免地流露出莫大的恐懼來,當她聽到我們的腳步聲之後,恐懼的聲音更響亮了。是不是?師爺?”
唐律見他明白過來,點了點頭。
唐律在前慢慢走,後面來了一群人,押著一個女人,唐律他們一看,正是剛才那個哭丈夫的女人。
慧通看看唐律,打心底佩服他!
果然被唐律說中了,這個女人就是兇手。
經過仵作驗屍,發現這個女人的丈夫被這個女人所殺,有物證,就是殺人的匕首,還有血染的衣裳,另外,就是女子的口供,她承認是她殺了她丈夫。
因為她丈夫經常喝酒,賭博,喝酒喝醉了回家就打她,賭博賭輸了回來拿錢不給,也打她,賭輸了,回來沒有地方撒氣,也拿她當出氣筒,還是打她,經常折磨她,讓她痛不欲生。
剛好在算命的時候,遇到一個算命先生,先生對她有意思,她也覺得算命先生好,只要不打女人,這樣的男人就很好。她就想和算命的好,算命的也看她可憐,就答應了。
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要先解決她男人的問題。如果不解決掉前一段婚姻,算命的不幹,說這是通姦,是私通,這樣的事不光彩,就不能做。
女子回家後,找了個機會給他說了,想要他寫一封休書休了她。
她丈夫不幹,不僅不幹,不寫休書,又把她打了一頓,這次打得比較嚴重,她就有了殺心。
她丈夫又去賭博,輸了繼續找她要錢,她也沒錢,平時靠給人縫補為生,攢不住錢,還要生活,她丈夫不管不顧,讓她去找僱主預支費用,她不去,不去就捱打,實在沒辦法,只有去,還好,僱主知道她勤勞能幹,做一手好針線活兒,就給她預支了費用,她丈夫拿到了錢,又去賭場賭博。
日子就這樣過,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這一天晚上,她老公喝的醉醺醺地回來了。
她一看機會來了。
匕首是早就準備好的了。
只是想到血淋淋的,就害怕,幾乎放棄。
到天矇矇亮的時候,雞都叫過三遍了。再不動手,恐怕就來不及,於是她心一橫,變得剛硬,一刀下去,正中心臟,沒想到鮮血到處噴濺,染紅了衣裳,然後藏好了匕首,眼看她丈夫沒喊出一聲,就腿腳彈踢了一陣,就沒了動靜,身子一直,就嚥了氣。
趁著她丈夫身體有餘溫,將其放在床板上,然後開始痛哭起來。
這個時候,唐律和慧通剛好路過,聽到哭聲,就循聲進來,看到這一幕,經過簡單交談和觀察,就明白了真相,只是沒有說破。
女子被押到縣衙,李力聽了仵作的檢驗報告,立馬將女子打入大牢候審。估計很難有生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