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堅聽得津津有味,問:“那你為什麼提出三個要求呢?”
“這是我的一個方法。是卜慧書教導的,就是利用心理戰術。”靳山言道。
“什麼心理?”
“就是利用竊賊心虛。怎樣心虛?就是犯罪嫌疑人一般犯了罪,還會偷偷返回犯罪現場看看情況。就是說,犯罪嫌疑人做了案子,就特別在意案子的偵破情況,偵查方向,偵查物件,偵查進展,還有偵查方法,他都會十分感興趣,這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就是要贏得最後的勝利,讓破案的宣告失敗。讓自己的犯罪行為得逞,成為懸案,無人能破,就算成功。”靳山言道。
“這個方法好,卜慧書在作師爺的時候,也常提到。他還是學問太大,影響深遠。”尹堅言道。
“是的。晚生就抓住了竊賊的心理。他一定會經常到現場來看偵破案件的情況。”靳山言道。
“是的,這個說得過去。那你怎樣發現的呢?”尹堅問道。
“晚生來求見,前輩是答應了的,大家都知道,晚生不受任何阻礙,可以隨時進出貴府。竊賊肯定密切注意到晚生的行動。所以,晚生就在暗處安排了人盯著裡裡外外的動靜。每次晚生在和前輩在一起的時候,實際什麼話都沒說,但是竊賊坐不住,閒不住,一定會來偷聽,會來偷看,以為沒有別人知道,實際上早就被看得清清楚楚,竊賊自己沒注意,可能注意力在別的地方。”靳山言道。
“這個倒是沒留意。”尹堅言道。
“人的心被財吸引,錢財所在的地方,一定是讓人最牽掛的地方,錢財在哪裡,心也在哪裡。人的行動,離不開心動,有心動才有行動。竊賊一定密切關注前輩的動靜,只不過有個說法,叫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也不會料到還有人看著。”靳山言道。
“說的是,後來發現了什麼?”
“後來發現,真是在晚生的意料中,這個經常來窺探窺視偷聽的人,正是貼身侍從,是誰作案已經清楚,銀錠藏於什麼地方,還需要進一步觀察。所以,晚生有到處行走的自由,就到處行走,發現府衙內東廂房那裡有床,床被移動了位置,一般來說不會動床,一旦動床,就十分可疑。於是,晚生就特別留意,也派人暗中監視那侍從,發現他總是往東廂房張望,心裡一定有心事,就再看他的眼神,發現真的特別在意那東廂房,那東廂房的床,就清楚了他將銀錠藏於何處了。”靳山言道。
“很好,知道了這些,掌握了細節,就破獲了案件,銀錠完璧歸皇,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這些錢本來是朝廷的。是辦案經費,專款專用,不能挪作他用。現在追回,沒有影響,真是皆大歡喜。”尹堅言道,“你還是厲害!後生可畏,想當年,卜慧書也是很勇猛的。”
“現在他更勇猛,不過,恩師不喜歡熱鬧,越在暗處靜修,越能修成正果,越來越兇猛。”靳山言道。
“你說的很好!他很厲害!越是厲害的,越謙虛,越愛讀書,越愛讀書,越厲害。天下蒼生有希望。有這樣的讀書種子,就不會有問題。沒有了種子,一切都沒希望。”尹堅說。
“明白了。你是說恩師就是讀書人的希望,沒有恩師,天下讀書人就失去了目標,失去了希望,沒有前進的動力,也就沒有學習的楷模,對不對?”靳山問。
“是的,你的理解是對的!真的是這樣!他就是我們的希望。當然,有人比較嫉恨,妒忌,覺得他做得好,經常得到天子表揚,就有小人想要害他,哪怕他很正確,也被誣陷。”尹堅言道。
“那在京城做事,在天子腳下,有很多資訊,也有很多皇上的照顧,比在外省要好得多吧?”靳山問道。
“在朝廷做事,還不如在小縣裡做事。比較自由,沒那麼複雜。天下大了,人心也大,不容易治理,常有不法的事發生,什麼案子都交給上面來辦,不堪重負,很多事都耽擱了。”靳山回答。
“看來,晚生還是在鄧城待著才好。”靳山言道。
“也不是,要是這裡需要,你也要服從。人手不夠,需要人才來京,也就沒辦法,你就要離開你的一畝三分地來到這裡做事,因為天下蒼生,需要人才來幫助。”尹堅言道。
“原來是這樣,如果京城有需要,我一定會支援,逢找必回。當然,鄧城是晚生的根據地,一般情況下,還是以根據地為主。”靳山言道。
“好!一言為定。”
二人相視一笑。
靳山在京城十天,看起來像是一天,忙忙碌碌,到了回鄧城的時候,卜慧書只讀書,不來送,尹堅代勞,送到城外方回,掙夠了面子。
一回到鄧城,就有人擊鼓告狀。
告狀的名叫郝啟仁。
被告的人叫胡洛平。
胡洛平曾經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富戶,太爺爺一場大病,耗費完了家裡資財,最後人也走了,只留下一個孝順的名聲,其他都沒了。人財兩空。以前常來往的親戚朋友也都不來往,唯恐怕找他們,惹上窮酸氣,胡洛平看清人心,他也心灰意冷,基本不再有交往,不想惹事,也怕別人找他。
他很清楚,現在的人都勢利,有錢有勢就被人看得起,否則,就會被恥笑。
胡洛平家道中落,大不如前,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被人告了,靳山一看這狀子,也分不清誰是誰非,雙方各執一詞,子醜寅卯,都言之有理,現在需要的是證據。
說到證據,郝啟仁拿出兩張借據,提供給靳山,靳山接了借據,給胡洛平展示過目,過目之後,胡洛平言道:“這是假的,大人,這是偽證,不能採信。不能採信,不能採信啊!”
胡洛平提出這個意見,靳山左右為難,眼看無法審理清楚,就說:“退堂!聽候通知。”
靳山回到房中,正琢磨這事。
看起來惆悵不已,悶悶不樂,這人吶!還是不要倒黴,一旦倒黴,遇到啥事都不順,這個郝啟仁也是,好好的人不欺負,專門欺負倒黴的,難道以前有過節?
白天時間易過,很快到了掌燈時分。
此時,靳山仍然沒有食慾,心思都放在案子上。
他對著這借據發呆,心想,就是借據是關鍵,如果沒有借據,這個官司就打不贏,有了借據,對胡洛平來說,等於敗訴,可是胡洛平不像是故意賴賬不還的人,要看相貌,善良的人,長也善良,兇惡的人,長得也難看。一般可以下結論,兇惡還是善良,透過長相就能分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