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剛送走的那段時間,魏嵐曾一度抑鬱,有一回深夜光著腳跑去了滬北大橋,站在橋上歇斯底里又哭又喊……
滬北大橋,會在滬北大橋嗎?
衍邑心中反問,腳下已經調轉步伐,往內港方向跑去。
滬北大橋長達四公里,橫穿整個內港。
魏嵐身體虛,不會走那麼快,只要,只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一定能追上!
“魏嵐!”
衍邑極速奔跑,不知是不是風灌進眼睛裡的原因,水光湧現,溼潤了眼角。
他喊著魏嵐的名字,即是彷徨恐慌,又是撕心裂肺。
*
魏嵐確實身處滬北大橋。
但與參加宴會時的精緻模樣大不相同,她頭髮散亂,娟紗禮帽早已不知去向,高跟鞋影響走路速度,也被她早早撇棄在路邊。
她姣好的臉上掛著淺淺笑意,雙手攤開時而小跑,時而轉著圈漫步前行,撞到行人被人罵做“瘋子”、“有病”也不生氣。
感受著風從臉上、身上拂過,揚起烏黑髮絲,魏嵐笑的爽朗。
像衍邑說的那樣,那笑聲清脆的像是清晨早起的雀鳴。
魏嵐只是覺得暢快。
卸去枷鎖和偽裝之後的敞快!
是前所未有的敞快!
她終於要得到解脫了!
“噗……哈哈哈……”
魏嵐桃花眸彎起,暢快的笑著。
光腳一路走來,一雙精緻白皙的腳丫早已血跡斑斑,她好似不知痛,義無反顧朝著大喬的中心的跑去。
“魏嵐!”
衍邑找到魏嵐時,她已經翻過橋樑的護欄。過往大型貨船經過帶動氣流,凌冽的風將她長髮揚起,烏黑髮絲空中飛舞,有種凌亂、淒涼的美。
一種讓衍邑不敢看第二眼的美。
“別動!不要動……站在那裡別動,等我過來、等我過來!”
魏嵐回頭,就見衍邑雙手持在胸前,慌亂又無措,恨不得跟她跪下的模樣。
魏嵐怔愣一瞬,側身衝他歪頭一笑。
她這一動,驚得衍邑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生怕她再挪動一步人就要掉下去。
“魏嵐,聽話……抓好欄杆,嗯?抓好欄杆……”
“衍邑……”
魏嵐本來想一個人走的,可是又被衍邑追上了。
“我本來也想做好衍太太,可是不行……”短暫怔愣過後,魏嵐靠著欄杆,目光平靜眺望遠方江面上來往的船隻,“我做不到。”
“但是我不恨你,真的,衍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