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魯臺眼見貴力赤如此說話,心中暗暗大罵其短視愚蠢之處,只是此時形勢所迫,他也是獨木難支,心知若是拒絕蠻子的要求,只怕自己難以生離北元王庭,也就不待蠻子再開口,便即跟隨貴力赤站起身來,躬身朝蠻子微笑道:“阿蘇特部族也願為陛下盡忠效力,尊奉太尉大人的調遣。”嘴裡這樣說,心中卻是將蠻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夠,心中恨恨想道:你是怕萬一和明軍交戰不利之下,咱們三個部族趁火打劫,便要先下手為強,除掉脫歡父子,均分其領地?怎麼均分?若是滅掉了衛拉特部族,只怕你又會以衛拉特部族的領地為誘餌,唆使我和貴力赤這個笨蛋拼個你死我活了。心中雖則對於蠻子的毒計一清二楚,無奈之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隨機應變了。
原來此時北元朝廷雖則依舊統領草原各部族,但三族若是傾巢而出的話,也有七八萬精銳騎士,雖則難以抗衡蠻子手下的大軍,但實力依舊不容輕辱,蠻子早就有意找個藉口除掉這三個部族,將其部族人口吞併於北元王庭勢力之中,不但消除後患,亦且可以壯大軍力。
蠻子眼見這兩個部族首領盡皆俯首聽命,心中甚是愉悅,好言安慰幾句後,親自將其送出大帳。
目送貴力赤和阿魯臺遠去的背影,蠻子招手將大帳遠處的海蘭達喚了過來。
“不知這兩個傢伙如何答覆太尉大人?”海蘭達來到蠻子身側後低聲問道。、
蠻子冷笑一聲後低聲反問道:“這兩個傢伙有選擇的餘地麼?我讓詹事府同知大人率軍備戰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你去請同知大人率軍回營吧。”說到這裡,略微一頓後伸手拍了拍海蘭達的肩膀,雙目中寒光閃爍,沉聲說道:“護衛陛下金帳的衛士都是你屬下吧,明日只待陛下一下旨意,你即刻率人擒殺衛拉特部族的脫歡及其手下衛士,務求趕盡殺絕,不得放走一人。”
海蘭達點了點頭,躬身說道:“末將自然尊奉陛下旨意行事。”
夜色逐漸降臨草原,連綿的軍營之中,一座碩大無比的帳篷矗立。大帳之前一隊隊北元士卒交錯巡視,手中的火把照耀在帳篷上竟然映照出絲絲金色的光芒,原來這大帳乃是以無數的上等牛皮以金絲縫製而成,乃是北元皇帝陛下的金帳所在。
金帳之內,華麗的地毯兩側肅立了二十餘個衛士,卻依舊顯得空闊無比。
雕金鑲玉的龍椅之上,一個年歲約莫四十來歲,身穿龍袍,面容略顯疲憊的男子中年以冷冷的目光掃視著左側兩個衣衫華麗的北元高官,沉默不語。正是北元皇帝託古斯帖木兒。
只見兩個北元高官都是穿著文官服飾。身材略矮,面上流露出些許畏懼之色的乃是知院捏怯來,在他右手邊更加靠近皇帝陛下的,那個麵皮白淨,鬍鬚和頭髮略微卷曲,身材瘦高的老者乃是丞相失烈門。
捏怯來斜睨了陰沉著臉的皇帝,心中惴惴不安,心中隱隱約約猜到,皇帝陛下寵愛的淑妃在蠻子等對頭的唆使之下,又給皇帝吹了枕頭風,說了些不利於自己和丞相失烈門的話。
託古斯帖木兒今日和群臣圍獵,心情本來甚為愉悅,先前在淑妃口中聽說了明朝皇帝朱元璋已然出動北伐大軍,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揮軍北上,心中也是頗為驚恐,自然不會高興到哪裡去。原來他素來不理政事,極少召叢集臣朝議軍政大事,為圖省心,很多事情都是交給太尉蠻子和丞相失烈門去商議著辦,直到今日方才知曉明軍已然在一個叫藍玉的傢伙統帥之下,準備來對付自己,念及上次失烈門和捏怯來反對蠻子親率五萬大軍增援遼東納哈楚之事,不由得對這兩個親信的文臣甚是震怒。
失烈門自皇帝少年之時便即伴隨他左右,深知其脾氣,不待皇帝出言降罪,便即跪倒在地叩頭稟道:“微臣一時不慎,犯下大錯,請陛下降旨責罰。”
捏怯來眼見失烈門自動請罪,也即跪倒在地出言附和。
“你二人有什麼罪過?”託古斯帖木兒眼見他們自動請罪,面色雖則依舊難看,但心中的氣惱倒也不知不覺的消了三分。
失烈門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皇帝一眼,又即低下頭來緩緩說道:“昔日明朝皇帝朱元璋派遣馮勝,傅友德進犯遼東之際。罪臣想那納哈楚身為成吉思汗手下名將木華黎的子孫,且其年輕之時和朱元璋,陳友諒素有交手,可稱得上知兵善戰,麾下畢竟尚有二十餘萬士卒,希望他和明軍打個兩敗俱傷之後,率領麾下軍民誠心依附陛下,豈料他竟然投降了明朝朱元璋……”
託古斯帖木兒聽得失烈門說什麼讓納哈楚率手下軍民依附於自己,不由得更加惱怒,只是這惱怒已然不是針對失烈門和捏怯來,而是對於率軍投降明朝納哈楚。原來納哈楚昔日手握重兵盤踞遼東,雖則對於牽制明朝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和手下的一夥將領對於天高地遠的北元皇帝,雖則名義上依舊稱臣,實則乃是陽奉陰違。託古斯帖木兒身為元朝黃金家族的正統皇帝,對於這個擁兵自重的納哈楚,心中的痛恨實不亞於明朝皇帝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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