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濁的舉例子,魏宏當年是見識過的。
年輕皇帝轉過頭,輕聲道:「劉先生能接著說嗎?」
劉景濁一笑,輕聲道:「太平是需要去粉飾的,但當權者要自個兒心裡清楚,太平景象之下,人心也好世道也罷都已經千瘡百孔,要想著去修繕縫補才不會出大問題。」
說著,劉景濁拍了拍魏宏肩膀,笑著說道:「當皇帝累吧?還好我早有先見之明,打死不願意當皇帝。」
魏宏苦笑道:「要是能選,我也打死不當皇帝,可惜我沒得選哦。」
沉默了片刻,魏宏緩緩起身,輕聲道:「被劉先生這麼一說,我反倒是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麼,怎麼做了。魏宏就此告辭,就不打擾劉先生了。」
劉景濁笑著點頭,目送年輕皇帝離去。
走出去了好很遠,魏宏忽然回過頭,笑著說道:「劉先生要再來,起碼在我有生之年再來。」
青年人晃了晃酒葫蘆,微笑道:「好的。」
人是一茬接著一茬兒,魏宏前腳剛走,魏薇姐妹就來了,還有個等在後面的國師姚小鳳呢。
劉景濁乾脆分身兩處,分別與她們說話。
本體這邊,得知明日就得走了,魏薇還是有些捨不得的,所以劉景濁說可以不著急去。
但魏薇只是笑著搖頭,輕聲道:「說好了開山之時就要去往青椋山的,說到就得做到。」
劉景濁點了點頭,早就想問了,這會兒終於有機會開口:「魏薇境界已經可以破丹結嬰了,為什麼還在等?你要是不破境,羅杵就只能耽擱在金丹。」
當年那場明裡暗裡的爭鬥,說白了就是在爭奪那座神霄洞天的歸屬。因為無論那方天地的主人是誰,魏薇跟陳槳都是隨時可以進去的。當年羅杵與魏薇成了實際上的夫妻,羅杵武道境界自行消散,一躍成為了凝神修士。得了風神真意,羅杵便已經跟魏薇綁在了一起。照理說,他要永遠比魏薇低一境的。所以他的大道成就能有多高,得看魏薇。
魏薇苦笑道:「不敢破境,生怕一旦貿然入元嬰境,墨漯國那邊會有什麼動靜。」
羅杵也笑著說道:「我無所謂的,境
界高也好低也罷,都是虛的,她好我就好。」
某人耳畔已經傳來人聲:「瞧瞧人家!再瞧瞧你?」
咋還偷聽呢?
劉景濁點了點頭,笑道:「那就到了青椋山再著手破境吧。」
與此同時,國師那座府邸,也有個劉景濁在。
姚小鳳不愛喝茶也不愛喝酒,白水待客。
堂堂國師,忒磕磣了。
姚小鳳說道:「商議結果是,就按我們雙方提的條件執行,姚宗主說這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上。」
不過破爛山確是也不缺這點兒錢。
劉景濁點點頭,這些事他不關心,而是直截了當問道:「蓌山與你,再無聯絡?」
姚小鳳搖搖頭,「不曾聯絡,師傅先前來過一趟青泥城,我也算認祖歸宗了,有大師姐罩著,無需再懼怕蓌山。」
劉景濁點了點頭,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問那位季夫子。人故去,死者為大,不了以惡意揣測。
姚小鳳忽然說道:「蓌山未曾找過我,但餘櫝確實來過的。」……
青泥城內那處清涼酒樓,有個十七八的女子將胸前衣裳往下扯了扯,站在門口,見人就打招呼。
「大爺,來玩兒啊!」
其實這種事哪兒用得著招攬生意?要來的攔也攔不住,不來的,哪怕硬拉來,也是褲子都脫不掉的那種。
女子嘆息一聲,有些可惜了,可惜沒能睡了那個老頭兒,現在人都死了。
這座酒樓,每夜客人進進出出,門口這裡,始終會有個十七八的女子攬客。幾年來都換而了三四個了,但只是換了臉皮而已。
一股子涼風吹來,女子微微嘆息,呢喃道:「老傢伙,你要是能起來,這次我不收你夜合錢又如何?」
女子忽然面露驚恐神色,一臉警惕。
因為她身邊不知何時,已經站立一位白衣老者。
老者身形佝僂,笑呵呵說道:「瞎胡鬧,也該想起來我是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