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後飛身落在月夕樓頂,一人橫刀一人立劍。王封嶽身上金芒流轉,身影與天地契合,彷彿天地間獨尊的神衹。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場眾人,這驚人的氣勢古樸厚重,亦有無悲無喜的蒼涼。此刻在這方寸之間,他王封嶽就是天地!
“天地大勢?看來也並非虛無縹緲的傳說。”蕭清池接住一片雪花淡淡開口。
再看李歸塵則全然相反,身上漆黑如墨的內力流轉,吞噬天穹灑落的微光。與王封嶽與天地相合不同,李歸塵的身影與這一方天地格格不入。若這天地是一幅畫卷,李歸塵此時就是一柄刺穿畫布的利劍。旁人看來李歸塵如同立於雞群的仙鶴,九幽深海內的炙炎。他存在便是如此格格不入不可理喻,天地不容又或者說他自絕於天地。
“修亙古天地勢,修己身不滅心。不同的抉擇……那我的道又在何方?”蕭清池目中露出迷茫之色,他如今還看不清他的道!
“你們牛鼻子道人不是成天嘰歪什麼天生萬物道法自然嗎?還修什麼道?回家躺著等老天爺安排不就得了?”一隻沉默不語的尹樂皺著眉看向蕭清池開口道,他是最不喜歡太清閣那幫道貌岸然之輩,整日雲裡霧裡,沒有一絲煙火人味兒。
“道講求隨心無為,而人心是否叛道卻從未有人論證。”蕭清池仿如自言自語。
“道講隨心?小爺我看你不爽,若是稱心揍你一頓也是修道了?”尹樂眼中精光一閃。
“然也。”蕭清池面無表情道。
尹樂也不含糊,扯出別在後腰之上的摺扇後腳一點飛身向蕭清池攻去。蕭清池身後寶劍出鞘懸於身前,劍身古樸渾然天成,劍格處有一陰陽太極圖,中嵌一黑一白兩顆寶石。尹樂摺扇開合間自飛而出,黑色扇骨白色扇面,一面書陰陽二字,一面畫雲霧繚繞。二人遙遙馭器,一劍一扇在空中相擊火花四濺,兩人屹立於荷塘水面薄冰之上,竟是比李歸塵王封嶽更先交手!
屈攘劍,鳴鴻刀,陰陽濁心扇,太清妒慈劍。
天下四家齊聚,天下四家神器齊聚。
王封嶽氣勢倒頂,左手持刀右手引,上來便是最強一式。引刀驚仙!李歸塵也不含糊,抬手劍起死氣蓬勃而出,似張牙舞爪吞噬一切般擴散。一劍玲瓏醉!
王封嶽一刀破極,追力之極限,橫掃千軍,無物不斷。
李歸塵一劍百變,求速之極致,不可捉摸,無人可擋。
刀劍相撞天地變色,一黑一金兩色內力激烈碰撞。王封嶽一刀攜天地之勢壓下,李歸塵在這一刀面前頓覺自己渺小如塵埃,力、勢均已被他用到極致,摧枯拉朽般斬開李歸塵的內力,刀氣透體而過!而王封嶽也不曾接下李歸塵這一劍,李歸塵一劍至天地驟然漆黑一片,五感盡失,直到一點劍光閃爍透體而過,天地才恢復清明!
二人一刀一劍擦身而過,互相換了方位背對彼此刀劍歸鞘。王封嶽頭上風雪無蹤大日當頭,李歸塵頭上狂風呼嘯飛霜落雪。定臨城北城有數千人目睹了這一奇觀,月夕樓本就是北城最高的樓宇,光禿禿的樓頂更是一目瞭然。金黑色內力爭強,數里外都清晰可見!
兩人負手而立,不曾見任何動作,也不曾見任何言語。最終還是心有所繫的李歸塵率先離去,飛身落至樓下。王封嶽深知今日之戰想分勝負應該無望,也不曾多說,隨李歸塵之後飛身落地。
兩人落地之後若再有人上房頂,不難發現二人落腳之處皆有一點點血跡,妖豔如花。
尹樂見李歸塵平安招回扇子別在後腰,朝著蕭清池吐了一口唾沫不再戀戰。二人之戰本就是不曾發力,互相之間試探為主,再者兩人無冤無仇,也不似王封嶽一般的好鬥狂人,點到為止到也乾脆。
蕭清池深深看了李歸塵一眼,心中也是充滿忌憚。王封嶽刀法如性格,霸道無比剛直不彎,是優勢也是弱點。而李歸塵劍術刁鑽不說,一身死氣更是充滿詭異!最重要是李歸塵行事不拘泥於所謂君子小人之分,這種人最是難纏,若讓是他再得一門練體的法門,二十年後只怕又是一個李近丘!一個更有心計更加狠辣的李近丘。
天下江湖,難道最後還是李家獨秀?蕭清池搖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