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做的飯必須得做,吃飽了該說的正事兒也不能耽擱。
路空山生怕顧瑀不清楚這事兒的利害,扒拉個精光的飯碗剛擱下,就性急地把顧瑀摁在了自己的身邊。
“顧瑀你聽我說,顧明這人我之前就聽說過,此人雖是出身旺族,身上卻沒有尋常是世家子浮躁的毛病,一門心思的沉下了心鑽研到了書本山水裡,不管是在京城的世家大族中還是在文人圈子裡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這前前後後想跟他攀附上關係的文人學子無數,但是能入他眼的人卻是屈指可數,咱們不說能得他高看多少,但是多少能在他面前留個印象那也是好的。”
“你明日不必多做準備,也不用再額外去籌備什麼,等他來了,你跟宴周安心跟在我後頭就行,話說多了我總能找到合適的機會把你們倆引薦出去,記住了嗎?”
路空山是真心在為顧瑀和宴周打算,苦口婆心之下全是說不出的苦心。
顧瑀不是不知好歹的,聽到這話感激一笑也不反駁,乖巧地點頭說:“您說的我記住了。”
“記住了就好,記住了就好。”
路空山滿意地拍了拍顧瑀的肩膀,視線一抬看向臉還在碗裡的宴周頓時好一陣來氣。
“吃吃吃,只曉得埋頭吃!”
“我剛才說的話你聽進去了多少?宴周你怎麼就不曉得著急呢?!”
吃得格外專注的宴周艱難地嚥下嘴裡的面,含混地說:“老師您說我都記在心裡了,您放心,我絕對不可能出錯給您丟人的。”
“你……”
路空山恨鐵不成鋼地剜了他一眼說不下去,扭頭看到陳先生一臉的若有所思忍不住說:“這是跟孩子們的前程掛鉤的大事兒,你可別跟我整什麼么蛾子。”
陳先生嫌棄地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當我不盼他們能有個好前程?這事兒難不成只有你一個人惦記著?”
“那你愁眉耷腦的做什麼?”
“我是在擔心!”
陳先生氣不過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自己也說了,顧明這人來頭不小身份也高,這樣的人哪怕是禮賢下士,那也多是面上的面子工夫,他就算是來了又能如何?咱們這兩個老東西捏一起還不夠入人家一隻眼的!”
“嘿你這人怎麼就拿不出點兒像樣的志氣呢?”
路空山氣得抓起桌上的幹棗朝著陳先生的身上砸了一個,氣鼓鼓地說:“再說我們入他的眼做什麼?”
“要的是兩個孩子能在他的跟前留個印象,他看得上看不上我們有什麼要緊的?”
“哎呀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裡,明日等人到了,我自有法子!”
路空山大包大攬一言把事兒都攬了下來,陳先生再三想開口實在沒找到機會,最後只能是看著顧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等路空山終於說累了回房休息,陳先生就拉住顧瑀低聲說:“若能讓顧明對你和宴周有個好的印象固然是好的,只是你也不可將此人的看法看得過重。”
他語重心長地說:“你年歲淺天資高,只要用心苦讀,哪怕是無人搭梯也終有出頭的一日,不可心急,知道嗎?”
有合適的機會固然是好事兒。
可若是將這所謂的機會看得太重,那就容易失了本心。
顧瑀一步一步走得艱難,陳先生實在是擔心他會出岔子。
顧瑀一聽就知道陳先生在擔心什麼,頓了頓失聲而笑。
“老師放心,我曉得輕重。”
“那就好。”
顧瑀把心事重重的陳先生送回了自己的屋,再折轉回自己住的地方時,就看到蘇錦半趴在桌上對著晃動的燭光描畫冊。
蘇錦還不認識陳先生的時候就來買過顏石和畫畫用的東西。
儘管只來了一次,但是陳先生卻把她這點兒與別人不同的喜好記在了心裡。
許是怕她在這裡住著無趣,還特地讓青竹找來了幾盒子成色上好的顏石和宣紙給她送了過來,想著讓她用來打發時間。
蘇錦得了好東西就開始技癢。
顧瑀他們在前頭說話,她索性就回來畫畫。
她畫得太過專注,以至於顧瑀走近都沒有發現,等猛地抬頭對上顧瑀隨著燭影隱隱透出閃爍的眸子時,嚇得直接把手裡的筆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