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月的讀書人他其實是不怎麼看得起的,但張魁三位當世大儒及其他們身後的名教弟子,風骨,卻讓他無比敬重。
其實以張魁如今現狀而言,他該得到的名望都已經得到,完全沒有必要再隨軍出征,但他誓死相隨,無疑還是為了圓自己心中的那個光復故園的夢。
王霖駐馬緩緩吟道:“六月底,朕御駕親征,出東京往河北。見白髮蒼首依舊不改故國之志,朕甚感佩,特紀之。
京華遙隔塞雲寒,白草黃沙道路難。國恥幾時能雪洗,群言何事只瀾翻。河南未必有關羽,河北誰知有伴山。俯仰乾坤獨惆悵,真定樓上一憑闌。”
王霖吟罷,自有隨駕御史立時謄抄出來,奉命送往張魁的讀書人車馬隊伍中。
張浚和馬擴幾乎是同時拍掌讚道:“好一個河南未必有關羽,河北誰知有伴山!皇上這首七絕,將我華夏子民夢牽魂繞光復故國的心願道明,實在讓臣等感慨莫名!
伴山公之前曾得皇上一詩一詞,今日又是一首七絕,老先生聞之,豈不要痛哭流涕?”
王霖笑笑:“偶有所感而已。”
王霖意欲打馬而行,突然見南燻門的方向縱馬馳出兩騎來,一男一女,正是燕青和他的新婚娘子李嵐。
燕青夫妻至王霖馬前下馬拜見,王霖皺了皺眉道:“小乙,永嘉郡主,朕念你們新婚,不是讓你們在京師再團聚數日,隨後再往真定麼?”
燕青昨日大婚,今日出徵,王霖覺得不太人道,就特准燕青可暫緩出征。
燕青慨然道:“皇上對臣隆恩深重,臣為天子親軍指揮使,豈有在天子御駕親征,而臣卻在家中坐擁嬌妻團聚之理?”
李嵐也躬身道:“皇上,臣妾也通武藝騎射,願意隨相公在皇上駕前聽用,還請皇上恩准!”
王霖苦笑,壓低聲音道:“小乙啊,朕的意思是讓你在京裡多呆兩天,給你時間造人,你怎麼就不識朕之好意?”
王霖說罷,身後張浚、趙構、馬擴、韓庭等人忍不住鬨笑出聲。
眼前的大燕皇帝王霖有些時候對麾下愛將之寵愛,超乎常人想象。王霖為了讓燕青和李嵐“造人”,還專門命內官往燕青府上傳旨,說是造不出人來不允許他前往真定歸隊。
李嵐面紅耳赤,心頭卻是異樣甜蜜。
她垂下頭去。
燕青面色大紅,拱手尷尬道:“皇上,臣當以國事為重!”
王霖搖頭大笑:“罷了,歸隊吧。”
……
南燻門樓上。
軍旗獵獵,花榮一身甲胃凝立,望著王霖皇帝大纛高高飄揚的方向微微有些羨慕。
其實他更願意隨軍出征,而不是坐鎮東京。
但皇帝御駕親征,京師之安穩也重於泰山。
花榮知道,皇帝這是將自己的女卷和後路交給了他和武松。
武松快步登臨城樓,高聲叫道:“花太尉,陛下口諭!”
花榮訝然,卻還是躬身道:“臣聽旨!”
武松肅然道:“花榮並武松:朕今日離開東京赴河北,家中諸事相托,還請兩位莫要負我所託,一定要確保東京萬全。京師錦衣衛所屬,悉數交由武松統領,未盡之事,容後再言。”
花榮知道王霖再次傳口諭下來,無非還是擔心家卷安危。
他深吸一口氣道:“武松賢弟,自今日起,本官將住在行宮前庭,城中治安諸事悉數交由賢弟署理,你我寧死,也不可負陛下重託!”
武松躬身道:“諾。武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