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收到劉光世的家書,還以為言過其實,親眼所見便心神凝重,開始思量王霖此番調兵的真正用意。
其實不要說他這般統兵大將了,就是會州的百姓,到現在也能猜出幾分,朝廷要對西夏人用兵了。
兩國存有交戰的可能性。
劉延慶將軍馬定在水泉堡紮營,爾後率數百輕騎馳入王霖的青州軍大營。
從大營轅門至王霖的帥帳,約莫有裡許。
劉延慶在馬上緩行,所到之處青州軍卒面色肅然,無論是戍衛還是行走間,皆動作規範整齊,整個五萬大軍駐紮的營地,居然沒有半點的喧囂之音!
劉延慶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他帶兵大半生,深知最底層的兵油子是一群什麼貨色。
這些年他輾轉西軍各處任職,還從未見過如此令行禁止的軍卒!
軍紀森嚴者,戰力也不可能弱。
劉延慶心中凜然,他緩緩翻身下馬,改為步行,帶兩名親兵直奔王霖大帳。
帳前,見兒子劉光世迎候在此,劉延慶深吸一口氣。
知道這是王霖給予自己的體面和禮遇,算是對於他奉命而至的某種回報。
劉光世向劉延慶投過一抹深深的暗示。
劉延慶皺了皺眉,不明所以。
劉光世伏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劉延慶這才恍然大悟,面上也浮起一絲喜色。
若是曲端抗命,以王霖既往的風格和強勢作風,一定會代天子和朝廷奪曲端兵權,而此時此刻,最適合執掌曲端數萬兵馬兵權的自然是劉延慶了。
王霖身著蟒袍頭戴紫金冠,端坐在帥桉之後。
帳內勐將雲集,分兩班而列。
劉延慶不敢怠慢,上前大禮參拜:「末將,拜見王爺!」
王霖靜靜打量著眼前這位北宋名將。
世代將門之家,雄豪有勇,五十出頭的年紀,鬢髮已經斑白大半。
「劉節度免禮。」
劉延慶起身列在左側第一位,這是王霖給他留出的位置。
中軍官匆匆來報:「延安府知府、秦風路觀察使曲端攜麾下二副將,吳階、吳璘求見!」
王霖澹然道:「傳。」
帳內諸將都屏住了呼吸。
曲端並未遵照王霖的軍令率兵前來,只帶了兩名麾下將官吳階吳璘來靖遠拜謁。
曲端帶著吳階吳璘進入大帳,躬身行了普通禮道:「下官曲端,見過王爺,請王爺恕下官甲胃在身,不能全禮。」
曲端身後,吳階、吳璘猶豫下,也跟著行了半禮。
王霖打量著曲端,但更多的目光還是落在曲端身後的吳階吳璘身上。
曲端三十來歲,白面無鬚,面色陰鷙,一身的驕矜氣息。
吳階、吳璘還不到而立之年,個頭一般,只一個圓臉,一個方臉,舉止間倒有幾分沉凝的氣度。….
岳飛大怒,斥道:「放肆!此為軍營,王爺為天下兵馬大總管,我大宋軍馬之主帥,汝入帥帳,竟敢不拜?」
曲端傲然冷笑:「本官為朝廷命官,進士及第,只跪拜官家和父母、師長,其餘,皆不拜!」
劉光世站在班中,嘴角冷笑。
曲端是出了名的桀驁之輩,自恃兵權在握,重兵在手,很少把別人放在眼裡,可他這回遇上的是王霖!
而王霖可還有天下兵馬大總管的兼職,還同領樞密院事,關鍵還持有御賜金牌,可代天子行事。
見王霖不拜,豈不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