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番親自送朱漣回朱家,此番又來相詢,朱伯材難免會有些心思。
王霖走進廳去。
朱漣一襲白裙靜靜站在那,原本嫵媚俏麗的容顏上一片黯淡,狹長的鳳眸中毫無光彩,渾身上下散發著幽怨傷感的灰敗氣息,就像是一朵正在漸漸枯萎的雪蓮花。
朱漣複雜的眸光落在王霖身上,緩緩拜下。
王霖趕緊避過,虛虛一扶道:“太子妃切莫如此!”
朱漣幽嘆:“郡王爺,時至今日,你還要稱我為太子妃,何其嘲諷哉?”
王霖微笑:“那便喊你朱娘子。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過去與你說過,活著比什麼都重要,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人總得往前看,畢竟……”
王霖壓低聲音輕道:“朱娘子,你還有一個幼子……為了你的孩子,堅強起來,好好活下去,將來就有希望。”
朱漣眸中掠起一絲光澤,像星星火苗,跳躍著,旋即熄滅。
她怔怔望向王霖,良久不語。
她其實一直心存疑問,王霖為何好端端地對她這般上心,不但上次救她於水火之中,還不惜冒著得罪趙桓的風險,親自將她帶回朱家,正因為他的這番作為,朱家才容納了她這個棄婦。
而這回,更是親自登門探望。
還好言寬慰,倍加安撫。
究竟意欲何為?居心何在?
其實她隱隱明白王霖刻意而來,目的還是讓朱家人善待於她。
否則,她一個太子的棄婦,就算是在朱家也活不下去。
朱漣美眸中泛起一層層的漣漪,如迷霧般散開。
她心中的傷感無窮無盡,卻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奴知道郡王爺的好意,可奴如今活著也是苟活,其實生不如死。還請速去吧,免得傳出些風言風語,牽連到郡王爺呢。”
王霖深望著朱漣,忍不住嘆息一聲,轉身就去。
他本來還有些話,但突然覺得利用這麼個可憐的女人,實在於心不忍。
罷了,本來也就是可有可無的後招之一,無關大局,再不提了。
王霖走去。
朱伯材緩緩走出屏風之後,望著朱漣熱切道:“漣兒,渤海郡王如此厚待你,是否……”
朱漣自然知道其父心中在想什麼,她果斷搖頭道:“父親!女兒與渤海郡王毫無瓜葛,也絕無此意!”
朱伯材皺眉道:“若毫無瓜葛,他為何待你如此?”
朱漣默然。
朱伯材眉梢一挑:“漣兒,你左右已被東宮放逐,現在咱們一家流落青州,要想有條活路,還得指望渤海郡王庇護,若他對你有意,不如……你就跟了他吧,也能救朱家全家。”
朱漣鳳眸陡然圓睜,忿然道:“父親,何必逼女兒至此?我一個東宮棄婦,揹負莫大幹系,人家堂堂郡王,身邊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焉能對我有意?父親若再提此,不如賜女兒三尺白綾,許我自縊吧!”
朱伯材嘴角一抽:“漣兒,此時非彼往日,伱也不再是尊貴的太子妃,我們朱家也不再是榮寵的皇親國戚,而是喪家犬!流放青州,家資被抄,全家百餘口,毫無生計,如何能活?”
“你不為自己想,也為全家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