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靠著兩間綢緞鋪子生活富裕,不想過門不及三月就成了寡婦,隨後就傳出剋夫的名頭。
這年月,剋夫的帽子一旦戴上,對於一個年輕寡婦而言那幾乎就是滅頂之災。
張蘭只能謹守門戶,頂著流言蜚語,苦苦度日。
不久,就被陽穀縣的大戶、官宦門第王家的公子王三官看上,託縣裡有名的王婆說和,想要納為小妾。
張蘭不肯,就得罪上了王家。
後來發生的事連張勝都不清楚如何了,總之王三官的妻子黃氏突然就死在張蘭家,王三官的母親林氏告了官,張蘭以與人私通、殺人等數項重罪入獄,被判死刑,來年問斬。
陽穀縣,王三官,王婆,林氏,黃氏……王霖心念電閃。
這些人連在一起。
基於對金瓶梅人物性格特點的瞭解,王霖很快便揣測出了某種事實的脈絡。
王霖緩緩起身,這事既然遇上那肯定不能不管。
無論如何,這是前身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孃舅,張蘭就是親表姐,再說張勝也算對他有恩,怎麼能不管不顧?
“孃舅,舅母,你們且不必擔心,一切有我,我會想辦法救出表姐,而且……”
王霖環視張家現狀,有心提出讓他們舉家搬遷去青州,他也好就近照顧,但又覺得暫不必提這茬,就沒再說什麼。
張勝大喜:“外甥要是能幫俺們,蘭兒就有救了。朋兒,給你表弟老爺磕頭!”
這聲“表弟老爺”把王霖喊得苦笑起來。
他見張朋竟真的要對自己行跪拜禮,趕緊一把扯住張朋道:“表兄萬不能如此,你我兄弟,長幼有序,你焉能拜我?”
張朋的妻子張李氏在旁熱切道:“請問表弟老爺,你真的就是人說的那位伏虎神將、天子門生、總管青來六州的伏虎軍節度使大老爺啊?”
王霖輕笑:“回嫂子話,我正是你聽說的那個王霖。說來也實在慚愧,我自打離開清河去東京趕考,隨後去沂州赴任,再往後又去了青州,最近還奉朝廷昭命出使金國,這一來二去的,沒有抽出時間來拜望孃舅和舅母大人,外甥慚愧!”
王霖衝張勝兩口子鄭重其事又行了一個大禮。
說起來也是心中有愧。
若是他能早些想起為張家考慮,哪怕是藉藉他的名頭,在這鄆城縣和陽穀縣一帶,張家人何至於被人算計欺負到這般地步?
張勝放聲痛哭,老淚橫流。
外甥來了,女兒有救了。
……
王霖帶著張朋來到陽穀縣。
雖然他對宋刑統瞭解頗多,知道被定罪與行刑之間還有很長的一段日子,在這期間,張蘭應無大礙。
但這可是個暗無天日的時代,有權有錢者逍遙法外,貧苦卑賤者求告無門,張蘭一個弱女子能不能在獄中撐下來,會不會出現意外,還真不好說。
王霖讓張朋帶了些錢去陽穀縣大牢上下打點,最好是能見張蘭一面,讓她安心等待幾日。
隨後王霖便去了陽穀著名的這條商業街。
這本來是武大郎的寓所之所在。
武大郎如今已經是名滿山東的武大掌櫃,原本的一切都被王霖一腳揣進了故紙堆裡,可武大郎隔壁那個叫王婆的老嫗還在。
這可真是宿命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