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霖稍稍猶豫,但還是咬咬牙,將最後一首辛棄疾的詠梅詞題了上去:
疏疏澹澹,問阿誰、堪比天真顏色。笑殺東君虛占斷,多少朱朱白白。雪裡溫柔,水邊明秀,不借春工力。骨清香嫩,迥然天與奇絕;嘗記寶篽寒輕,瑣窗人睡起,玉纖輕摘。漂泊天涯空瘦損,猶有當年標格。萬里風煙,一溪霜月,未怕欺他得。不如歸去,閬苑有個人憶。
王霖擱筆時,範直衝幾個人都怔在當場,而在場賓客高朋也看得目瞪口呆。
折文圭心說:這王霖是不是也太貪心了,竟然要獨佔韓家五個姑娘?太霸道了吧?
王霖好整以暇面不改色走回去。
此刻到了他這個層次,根本就沒有在這些東京權貴名流面前裝逼顯擺的必要了,事實上他穿越後也很少抄詩賣弄,基本上對參加各種文宴也是深惡痛疾。
但張叔夜的話讓他突然醒悟過來。
自己若不多展露些才學,趕緊弄些文學方面的名頭出來,怕是天下人都會將他當成只懂打打殺殺的武將,甚至是心狠手辣的屠夫。
這不利於他日後的發展。
所以今日就抄狠了。
韓嘉彥苦笑,吩咐婢女將王霖所題五幅畫都送過來。
而在後廳,韓嫣、韓琴、韓秀、韓琳、韓萍兒五女見王霖如此,忍不住都柳眉輕蹙,心中大生反感。
沒有一點謙讓的君子之風。
尤其是韓萍兒素來傾慕範直衝,見自己的那幅畫也被王霖佔先題了詞,範直衝根本沒有機會,忍不住幽幽一嘆:“姐姐們,這王少師仰仗權勢,如此跋扈,竟然半點機會也不給範公子他們,實在是讓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韓琴眸光閃爍。
韓家家教森嚴,她們心中再不滿,也不會口出惡言。
韓秀望著韓嫣道:“嫣兒,你的那幅山間春遊圖也被塗鴉了,真是白瞎了你的一番心血。”
韓嫣輕笑,柔聲道:“無妨,不過一幅畫而已,若能透過一幅畫看清楚一個人,那也值了。”
韓琴插話道:“奴倒是覺得這王少師威武霸氣,蠻符合他伏虎神將的名頭,人稱他還是霸王轉世,天上武曲星下凡,這樣的人英雄蓋世,有些……也是人情之常。”
韓秀噘著嘴:“看來琴姐姐是想要嫁他了,就是不知公主祖母會不會給你做主。”
韓琴清秀的面孔頓時掠過一絲陰霾。
正在這時,諸女卻聽韓嘉彥大呼道:“好詩,好詩啊!”
“我家嫣兒這幅山間春遊圖,配王少師這首詩,當真是相得益彰,天作之合了!”
齊國公主的聲音傳來:“古木陰中系短篷,竹杖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好個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當真是點明瞭嫣兒這幅畫的真髓啊!”
韓嫣聞言面色一怔,旋即垂首低吟。
這時又傳來折文圭的拍桉叫絕聲:“早就聽聞王少師一手瘦金體,深得官家真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話音未落,韓科的聲音也傳來過來:“六叔祖,公主叔祖母,琴兒妹妹的這幅湖畔楊柳圖,王少師所題也當真妙絕,好一個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啊。”
韓科眉開眼笑。
韓嘉彥面色一變,齊國公主卻是似笑非笑道:“科兒,你可瞧好了,王少師今日這五首詩詞一蹴而就,一氣呵成,哪一首不是驚才絕豔之作?”
韓科面色一緊,躬身垂首,不敢再多言了。
這位老公主祖母何等心計手腕,她想做的事誰敢阻撓,那便是自尋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