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霖心念一閃。
梁中書不是什麼好東西,本來就是這河北一帶最大的貪官,楊志定然心知肚明。只是楊志太看重自己的官身,哪怕只是最底層的。這是他留在梁中書門下聽命的關鍵。
王霖人情練達,雖然他此番來大名目的就是拐楊志走收歸己用,但他也知道此時不適合說這個,還要從長計較,於是便點到為止,照舊與楊志邊吃酒邊談些別來故事。
王霖在東京——不少事早流傳天下,自也能傳到大名府來,楊志略有耳聞。但真正從王霖口中得知一些細節和各種驚險處,楊志時而感慨,時而拍案而起,大讚那高衙內殺得好。
楊志豔羨不已:“賢弟前途光明,假以時日,必是我大宋重臣。可嘆某蹉跎半生,至今還要寄人籬下,做個唯唯諾諾的當家奴使喚的小小管軍提轄!”
楊志主動轉過話題來,正中王霖下懷。
他笑笑,趁勢道:“兄長,我去沂州,官家命我在沂州擴編整軍,募兵一方,拱衛京師,日後大有可為。此外,官家還給了我一些九品、從九品的官職空額……”
王霖從懷中掏出加蓋了樞密院和吏部大印的九品保義郎空額,楊志接過去仔細端詳,神色大動。
這意味著官家給了王霖自己任命底層軍官的權力。
而很顯然,隨著王霖自身品階的提升,他所能提拔任命的官職會更高。
九品保義郎,是朝廷正式的官職,將來可累積升遷,遠非他這個大名府留守管制軍中最底層的小提轄所能比。
王霖笑吟吟靜坐不語,等待著楊志接下來的反應。
楊志斟酌猶豫良久,還是小心翼翼將空額推還給王霖,嘆息道:“原本你我兄弟之間,不必說這些矯情話,既然賢弟有意,為兄自當去賢弟軍中幫襯一二,這才是做兄弟的本分。”
“可梁中書實在待某不薄,去了某的戴罪之身,還提拔軍職,若某棄他而去,豈非讓天下人恥笑某忘恩負義。”
“兄長所言甚是。來,先不說這些,吃酒吃酒!”
……
兩人熱切對飲,盡歡而散。
出酒樓門正待別過約定明日再見,卻見街上那頭緩緩馳來一匹棗紅馬,馬上一個面圓耳大、唇闊口方、腮邊一部落腮鬍鬚的軍漢,手裡橫著一柄金蘸斧,威風凜凜,相貌堂堂。
身後有百餘兵卒相隨。
【索超—生命7,智力6,武力60,聲望27,技能:金蘸斧】
楊志猛一皺眉,便扯住王霖往街邊暫避。
王霖卻深望那軍漢一眼,心道在此地果然遇上索超。
索超一眼瞥見楊志,卻立下馬,在馬上冷笑道:“楊志,你不在大人府上聽候差遣,當值期間肆意飲酒,枉顧軍紀,該當何罪?”
這時候的索超與楊志關係極為惡劣。
主要原因是楊志被梁中書從配軍驟然提拔起來,取索超徒弟周瑾而代之,索超非常不服氣。
當然,索超的態度也大抵代表著梁中書麾下很多中下層軍官的態度。
不過他那日與楊志在東郭校場上比試一回,難分勝負。梁中書為安撫也提拔他為管軍提轄,與楊志平起平坐,這才消了幾分怨氣。
楊志孤身一人屬外來者,立足未穩的前提下自會放低姿態,他明知索超故意找茬,卻還是默然拱手道:“見過索提轄,某兄弟自東京來,這才來吃酒團聚一場,絕非故意耽擱值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