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滿臉擔憂的丁夫人,卞夫人心中一喜“必是子脩做了忌諱之事令司空厭惡,如此說來子桓他們也不是沒有機會。”心中如此想著卻還得忍著快意勸慰又將她長夫人名頭搶奪的丁夫人,令她無須擔心。
“你做的好事!”曹操面色陰沉,戟指曹昂冷聲喝道“怎麼?從完成回來失心瘋了?僭越御道公然對朝廷兵將痛下殺手,你眼中還有朝廷嗎?公然留下此等把柄,明日眾臣攻訐於你我當如何?你說啊?”他不知道曹昂為何會做此等不智的事情。
聽典韋曾說,當日面對刺殺曹昂被一老翁以邪術擄走,晨初在觀中將無恙的曹昂尋到,他卻未曾向典韋提及他與老翁之事,此時曹操在想,莫不是那老翁用了什麼邪法惑了子脩的心智導致他利令智昏做此謀逆之舉?
曹昂看著滿臉怒意呵罵自己的曹操,雖知此時這個便宜老子很生氣但也能夠聽出語中對他的關心,這讓曹昂心中五味雜陳。
若你真的關心曹昂怎會在宛城做那擄走張繡嬸孃的事來?
若你管住自己的癖好正史裡的曹昂又怎會因掩護你逃離宛城而身死呢?
午夜夢迴,每每想起曹昂身死的一幕是否會有悔意呢?
曹昂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不確定該以何種態度來面對曹操深吸一口氣,既然接受了這個身體這個身份,向天地傾訴了自己的抱負便決定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以便開父子間的心結。
曹昂向曹操躬身一禮“先向父親大人賠罪,好叫您知曉,孩兒心中不忿。”曹操隱約猜到了什麼“不忿什麼?”
“她為何要派人暗殺於我?我自小待她敬愛,她如何忍心?子桓又在這裡面扮演什麼角色?若說他不知情我不相信,所以孩兒心寒!”曹操深深的看了曹昂一眼,長嘆一聲頗有些痛苦的合上雙目有些痛苦的說道“終是瞞不過你。”曹操其實很不希望曹昂把這件事放在明面上,因為他無法處理!曹昂有些感慨的攙扶著曹操走至桌案前相對跪坐。
“您覺得能瞞得了誰呢?她是唯一得利者,只是她太著急了,方才入府雖然她竭力掩飾但我還是能夠看出她的不安來,您押我入屋中之時我瞥了一眼極力掩飾心中喜意的她。”
曹昂說著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想來是我“身死”宛城的訊息令她覺得機會到了,野心這個東西一旦開啟很難收住的,我能如何呢?我是嫡子!”曹昂對著曹操一字一頓的說道。曹操此刻非常明白曹昂想表達的意思,聰明的父子之間有些話無須說的太過明白。曹昂想向他表達的便是,因為他是一眾兒子中的表率。他不能犯錯、酗酒、沉迷美色……
要時刻保持謙遜、禮賢下士對待敵人要殺伐果決,面對危機之時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曹操征伐在外,他是眾子嗣的父兄要照看弟弟妹妹,他需要學識淵博才能讓弟弟妹妹們識字明理,他需要弓馬嫻熟才能讓弟弟們習君子六藝,面對曹操的考較他要有自己的獨到見解,有時還要幫助父親處理軍政事務,在戰場上要身先士卒帶領將士們奮勇殺敵,因為他是嫡子、是父兄、是曹操與宗親、謀士、武將群臣眼中的繼承人……
曹操伸手輕撫曹昂的面龐,慈愛的說道“兒啊,苦了你了。”卞夫人可以無所顧忌的唆使殺手刺他,而他明明可以反手將其打壓制裁卻不能動手,蓋因他要作為表率,維護父親的利益集團,顧忌兄弟之情。
他不能做手足相殘之事,令親者痛仇者快,但他也是人他需要疏解,他需要將怒氣發洩出來,於是他選擇了那個傀儡。也許會對自己的名聲有所玷汙但他不在乎,至少他沒有對自己的家人動手。
這是曹操所理解的,這也正是曹昂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是啊,世人眼中的曹操嫡子讓人忘記了他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拋開這些身份,曹昂只是他曹操的兒子。
曹昂起身,繞至曹操身後揉著曹操的脊背為他舒緩著,開口道“我這麼做未嘗不是好事呢?”曹操閉著眼睛傾聽曹昂所說。
“咱們的這位陛下可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孩兒料定他不會怪罪的,他甚至還會下詔為我開脫使我免受攻訐,父親可信?”曹操不說話,只是點點頭表達認可曹昂的話,只聽曹昂又道“我這麼一動,他們就得慌,一不小心狐狸尾巴就會露出來,凡事擺在明面上總比躲在暗處無計可施要好。”聽到曹昂意有所指曹操睜開眼睛以眼神詢問曹昂。後者卻也不說破只是道“父親只管安心就是。”曹操有些不放心的說道“以後莫要再行如此僭越。”曹昂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拒絕。只是笑著。
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