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點頭:“那還用說?我家四妹可是開了畫道的!四妹,你身上灑的是秋淚吧?我也是……這秋淚真是絕了,就是有點小貴,我家老爺上次一買三瓶,花了接近千兩銀子,可真是有些肉疼。”
大姐淡淡一笑:“三妹,你家老爺將這麼貴的香水給你,你家那個大娘子沒意見麼?”
三姐的臉色微微一沉,一時無話……
秋水畫屏輕輕一笑:“三位姐姐,五妹,上樓吧!”
當先轉身,上了月湖樓。
說實話,她發自內心地不喜歡姐妹相會……
關鍵原因就是三個姐姐總是炫……
大姐炫她在婆家的地位,因為婆婆早死,她在婆家基本上已是主母,一言九鼎。
二姐炫她夫君的官場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三姐炫富,她嫁了個商人做小妾,雖然夫君政治地位低下,她又只是個小妾,但夫君有錢啊,對她又格外寵愛,所以,她每時每刻都不忘炫富,而大姐呢?次次挑她的傷疤,提醒她別忘了她只是個小妾。
唯有五妹,五妹始終是安靜的。
姐妹相會,她基本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偶爾問到她頭上,她也是用最簡單的話來答一句,用淺淺的笑來面對姐姐們。
今日,五個親姐妹同上月湖樓,她也是一句話都沒說,上樓時,她走在最後面,上桌時,她坐在最旁邊,畫心給幾個姐妹上茶時,她還微微欠了欠身……
秋水畫屏知道,只有一個原因。
五妹的出嫁,沒有得到家族的祝福。
當日,一個窮書生來秋水山莊教侄兒讀書,勾動了五妹的心田,爹爹大怒,將這書生打斷了腳趕出了山莊,五妹拿著一隻小包裹就那樣跑出了山莊,跟那個書生跑了,服侍那個書生,最終跟他私定終身,做下了大逆不道、有傷風化之事。
從此,山莊就不認五妹,也不接受她那個丈夫。
每次,母親壽誕,五妹都會回來給母親祝壽,但第一年,母親根本沒要她進門,五妹在山莊外面的草地裡坐了一夜,也哭了一夜。第二年,還是在秋水畫屏的勸說下,總算讓她進了門,但也沒有跟她說一句話,今年是第五年!
幾個姐姐的各種炫,秋水畫屏充耳不聞,她一直在悄悄觀察著五妹,五妹的悲劇人生,只因為她當年的一個選擇,只因為她與人私定終身,只因她有傷風化。
自己呢?
自己也曾是山莊的一個另類,也曾遭受無數的冷眼與質疑,如今也是跟人私定了終身,同樣做下了有傷風化之事……
突然,外面兩個丫頭過來,告訴正在談話的幾個山莊小姐,知縣大人來了,知縣夫人也來了,夫人讓各位小姐去臨風閣,陪陪知縣夫人魯夫人。
秋水畫屏有點驚。
秋水山莊,還從來沒有哪個官員上門的,今日也不是特別大的事,無非是夫人壽誕——秋水畫屏的父親,是秋水山莊三兄弟中的老三,莊主是她大伯(也是秋墨池的爺爺)。秋水畫屏的母親不是山莊主母,她年年都有一次的壽誕,並不算是秋水山莊第一等的大事。怎麼知縣會上門?
二姐卻是喜形於色:“知縣大人對我家夫君可真是太看重了,這如何敢當?四妹,咱們趕緊去吧,我可告訴你,這魯夫人知書達禮,那真是一等一的大家閨秀……”
大姐和三姐臉色很不好看……
不管她們怎麼有錢怎麼有權,終究得承認一點,二姐的夫君是個縣尉,是官府裡的人,而且知縣大人還如此看重,親自前來,那真是給這個下屬長臉啊。
秋水畫屏也只能去。
知縣專門為母親祝壽,她這個做女兒的,怎麼著也不能打人家的臉,她是女兒身,陪知縣不妥,但陪知縣夫人卻是正當名分的,官員也好,大戶人家也罷,都講個臉,人家給秋水山莊臉,秋水山莊自然也得給人家臉。
一群人匆匆穿過九曲長廊,去了臨風閣。
臨風閣,是秋水山莊貴賓閣。
秋水山莊莊主秋水長天、二莊主秋水長湖、三莊主秋水長空(秋水畫屏的父親)都在主閣,陪著知縣大人,知縣大人滿臉笑容。
而魯夫人在臨風閣的左側閣房裡,跟這邊隔著珠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