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全福進來。”李昭一邊穿衣服一邊吩咐。
不大會,計公公來了。
“世子妃起了嗎?”李昭問道。
“世子妃寅末就起了,趴在窗前寫寫畫畫了一陣,到卯時半的時候,白嬤嬤進去,不知說了什麼,世子妃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把屋裡能砸的瓷器全砸了。接著洗了個澡,就又睡下了。”
計公公原原本本地將他看到的,知道的事,毫無保留地全部報告給了李昭。
李昭聽計公公說罷,錯愕地瞪大了雙眼,他沒想到,宋清月會有這麼大反應。
宋清月雖然總說自己脾氣不好,可在李昭的印象裡,她發脾氣的次數屈指可數,平時頂多就是鬧鬧小情緒,也都是私下裡跟自己撒嬌而已。
何曾有過亂砸東西的時候?還把屋裡的茶具、擺設給全砸了!
她心裡得有多不痛快才會那樣?
他揹著手在屋裡來回度了兩步,問道:“你瞧著,我過去了,她還會生氣麼?”
計公公撓撓頭:“這,您問屬下?屬下是個閹人啊!”
李昭嘖了一聲,煩躁地道:“先把世子妃砸掉的東西都先補上。等她醒了,再來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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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末,宋清月終於醒了。白嬤嬤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宋清月的神色,見她依舊沒什麼表情,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白嬤嬤幫她梳頭的時候,小心翼翼地說道:“您睡著的時候,寧側妃來拜見,叫奴婢給攔住了,另外給寧側妃的賞賜,奴婢已經送過去了,是按照以前王妃賞給側妃的舊例減兩成給的。這是單子,您要不要過目一遍?”
“不看了,隨便吧。”宋清月煩躁地揮手。
白嬤嬤於是不再提寧側妃那兒的事,問起宋清月新畫的那幾張圖紙都是些什麼來。世子妃愛說這些,說起那些奇奇怪怪的、誰也沒見過的東西時,總是興致勃勃,一雙眸子熠熠生輝。
用罷早膳後,外頭來了個小黃門說是馬車已經備好了,宋清月迫不及待地出了門。
其實現在還是太早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出門散散心,可以先去街市上逛一逛,再去長公主府。
演武場,李昭跟傅乘風對練了一個時辰,之後去父王那兒把林萬福領了回來。
林公公見到自家主子,跪到李昭腳邊,砰砰磕著響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根本停不下來,叫李昭看著竟然有了一絲不忍。
“算了,哭成這樣,要不你再休息一日,明日再來當差?”
“不!奴才今日就能當差!奴才不哭了!不哭了!”林萬福抹著鼻涕眼淚,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身,“奴才沒事,可以當差的!”
李昭嘆口氣:“成。”回頭對計公公道:“全福,做你的事去吧。”
“誒!屬下這就告退!”計公公樂顛顛地走了。
大家各歸各位,各司其職。
不過計公公離開沒多久,又回到李昭身邊,低聲道:“殿下,世子妃起了。”
“怎樣?”李昭看著計全福,面上端的鎮定,心裡卻是早打起鼓來。
計全福道:“白嬤嬤做主替世子妃把給玉笙居的賞賜送去了,世子妃說知道了,還說不用過目。後來她跟白嬤嬤說了些什麼……洗衣機的事,然後又問屋裡的茶具擺設是誰叫補上的,白嬤嬤說了是您交代的,拿的都是前院庫房裡的好東西,世子妃說知道了。”
“然後呢?”
“然後用早膳。”
“不生氣了?”
計全福遲疑了一瞬,據實答道:“瞧著是沒生氣。”
他把“瞧著”兩個字咬得很重。
李昭猶豫半晌,最終嘆一聲,吩咐道:“走,去五芳齋。”
五芳齋本就離他的前殿很近,李昭個高腿長步子大,一眨眼功夫就到了五芳齋門口,可他還沒想好要跟宋清月說什麼,怎麼說,才能叫她心裡好受些。
堂堂肅王世子,站在自家娘子的院門口,硬是來回走了幾圈不敢進去。
當然,李昭心底裡自然不會覺得睡小妾有什麼錯,可他現在也理解宋清月對於一生一雙人的渴望,更理解她如今糟糕的心情。
李昭怕宋清月見了自己,心裡更加不舒服,才猶豫要不要現在就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