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搬了張竹椅過來,讓燕姑娘坐下。
“叫什麼名字?多大了?來自哪裡?”宋清月一遍問著,一邊隨手在手裡的本本上畫簡歷表。
“額……妾,妾姓燕,十七歲,餘杭人士。”這樣的問話讓燕姑娘感覺有些懵,不過還是老實回答了問題。
“我知道你姓燕,名字呢?”
“九畹,燕九畹”
“九畹芳菲蘭佩好。”宋清月笑了笑,“名字真好聽,你父親是讀書人?”
燕九畹答:“名字是外祖起的,妾的外祖是個秀才。妾的爺爺原是孟家家僕,後來跟孟老侯爺上過戰場。致仕前是大寧衛的都司,父親原是天津衛的守備,現在被調去大寧衛了。”
“守備是幾品武將?”宋清月問道。
“正五品。”燕氏小心答道,雖說她的出身在錦繡閣的六人裡頭算是不錯的,但她不敢在面前這位跟前表露出絲毫自得。
宋清月嗯了一聲,心裡想著親王府世子就是不一般啊,後院裡隨隨便便一個侍妾都是正五品武將家出身。這位家裡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好好的女兒送進來給人做妾,誒。
她沉默片刻,問道:“你來見我可是因為住得有什麼不舒服?或是有下人怠慢了你?”
“沒有沒有!”燕九畹慌忙搖頭,然後小心翼翼從袖子拿出一個小包袱來,道:“就是妾的一點心意,望世子妃笑納。”
這年頭妾室給正室的禮物無非就是些襪子腰帶手帕之類的繡品,宋清月面無表情地接了,道:“以後不必在我身上費心思了,直接給世子繡吧。我不缺這種東西。”
燕氏的小臉瞬間一白,慌忙站起身來就要給宋清月跪下。
宋清月擺手,直直地盯著燕氏,平靜而嚴肅地說道:“你先坐好,我不是對你有什麼不滿。我這人直性子,說話懶得繞彎子。你們錦繡閣的,若是有手段爭寵,儘管爭去,若是得了世子青眼,那是你們的本事,本世子妃絕不會跟誰過不去。但叫我主動給世子安排你們侍寢,我不願意,也不會做。”
這話說得也太不隱晦了,餘嬤嬤站在一旁聽得錯愕不已,瞪大了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宋清月,又是驚,又是急,興許還有些氣,渾身都在發抖,一時間忘了恭敬,衝著宋清月大吼一聲:“世子妃!”
宋清月轉頭看了眼餘嬤嬤,依舊面無表情:“嬤嬤,請您注意語氣。”
餘嬤嬤揚著下巴朝宋清月微微欠了下身子,語氣依舊強硬:“老身只想提醒世子妃,為世子殿下開枝散葉是您的本分!”
宋清月毫不示弱地頂回去:“殿下也說過,長子必須是嫡出。開枝散葉也要等嫡長子出生之後再說,父王也是這個意思。”
宋清月提起肅王殿下,餘嬤嬤終於軟了態度,至於肅王是否真是這個意思,她也不敢去問,但有一點餘嬤嬤心裡清楚,肅王殿下是看重這位世子妃的,不然也不會特地把她從家裡請來輔佐這位年紀尚小的世子妃。
世子妃與老嬤嬤爭鋒相對的幾句話,燕姑娘站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她聽得搖搖欲墜,一副可憐巴巴,淚盈於睫的樣子,祈求般求助地看向餘嬤嬤。
宋清月轉頭來,看到燕九畹這樣,好笑道:“你看著嬤嬤做什麼?難不成你是想喝避子湯,還是……落胎藥?”
燕九畹嚇得撲通一聲就給宋清月跪下了,磕頭哭道:“妾,妾不敢!世子妃饒命!世子妃饒了妾身!”
宋清月不耐煩地看向身邊的丫鬟們,指著燕九畹道:“把她扶起來!我最煩別人給我下跪磕頭了。燕九畹,你聽著,回了錦繡閣也幫我帶個話,既然今日我敢這麼大大方方地說出來,本世子妃就斷然不是那等會耍什麼陰私手段的人。避子湯大寒,有的方子甚至有毒,我不忍叫你們喝,平白傷了身體,往後更要損了壽數。但我也絕不許長子從別人肚子裡爬出來。嫡長子平安落地之前,便是落胎藥我也會叫人光明正大地端過去,你看我敢不敢!”
燕九畹已然被說得面無血色,她是宋清月叫人用軟轎抬回錦繡閣的。
其實說完這番話之後宋清月有點後悔,甚至惴惴不安,但她死死繃住了,沒表現出絲毫心虛來。不知為何,看到李昭的小老婆,她就突然血氣上頭的,就想給她們點顏色瞧瞧。
奈何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靜靜等著這話傳到肅王和李昭耳朵裡,看他們是何反應吧。
宋清月這話沒多久就傳到肅王耳朵裡,肅王與汪公公對視一眼,汪公公聽聞此言只覺沁出一腦門的汗,肅王倒是不意外。
早在宋清月說過那句:“射程即正義,口徑即尊嚴。”的話之後,他就料到宋清月那柔弱的外表下,會是怎樣一個強硬的個性。
當然,這樣的個性有好處,也有不好的地方,端看李昭怎麼處理了。
肅王懷著看兒子好戲的態度哈哈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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