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被這聲音搞得驟然清醒,隨後立馬從板凳上起來,快步走到門檻處,衝著外面張望。
什麼也沒有啊,看著祠堂內毫無動靜,呂清嘴裡嘟囔著,轉過身就欲回去。
可就在轉身那一剎那,一頭黑髮竟從那樑上垂了下來,正落在呂清身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黑髮便從中分開,一張慘白的臉就這麼露了出來。
那是張女人的臉,而且臉上還有密密麻麻的洞,看上去極為滲人。
“啊!”
呂清渾身一個激靈,驟然間發出一聲尖叫,隨即便轉頭想跑,可那女鬼竟用頭髮將他牢牢捆住,硬生生給拖了回來。
不行,不能這樣被拖過去,呂清栽倒在地上,那女鬼也緩緩從房樑上下來了。
這女鬼竟然著嫁衣打扮,穿的是繡花紅袍,肩披霞帔,踩著雙小鞋,只是那裸露出來的手臂和小腿上,竟都佈滿了密集的孔洞。
就彷彿被什麼蟲子給蛀空了全身一般。
呂清竭力嘶吼著,但整個姚家大院卻依舊沒有任何響動,不僅如此,那抽著煙的由和尚也不見了蹤跡。
心中暗罵了幾句,呂清趕忙張嘴硬咬住那門檻,可女鬼力氣之大,竟硬生生給他拽了回來。
呂清好幾顆牙驟然被活活掀飛,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就在他的嘴裡蔓延開來。
求生欲的作用下,呂清還想掙扎,可那女鬼竟直接揮手,那案臺上的大紅蠟燭竟憑空飛了過來,然後狠狠地刺進呂清的胸口。
一股滾燙的痛意傳來,呂清剛想張嘴,一口血卻從嘴角流下,他甚至說不了話了,而沒等呂清緩過來,那女鬼又揚起手,一根又一根的燈燭刺進了呂清的胸口,腳踝,脖子,手臂,把他活活捅成了馬蜂窩,給釘在了牆壁上。
大廳已是一片漆黑,只有些許微薄的月光。
好痛,呂清腦子裡不斷閃過各種各樣的畫面,他忽然覺得一切好快,自己這麼快就要死了,他想動一下,可手腕都被燈燭給捅穿了。
媽,爸,呂清垂著頭,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
呂清甚至想問為什麼,但這又太可笑了,福清觀裡的一幕幕在他腦中閃過,在這樣的世界裡,死又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呢。
這女鬼鬆開纏住呂清的頭髮,緩緩朝他飄了過去。
可呂清還在掙扎,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他還要回家。呂清在心底不停地嘶吼著,竭力地催動自己的身體,可這具已經爛了的軀體,他根本無法再控制。
呂清竭力抬起頭,他整張臉已佈滿了血汙,但下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還有能控制的部位。
眼睛。
自己的左眼,那隻老蟾爺最後剩下的眼睛。
女鬼緩緩飄到呂清面前,她抬起手,準備殺了這個已經渾身是血的道士,但當她看到呂清的臉時,卻忽然往後退了一步。
她看到這個釘在牆上的道士。
他那隻猩紅的左眼,正在瘋狂地扭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