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明白怎麼一回事的呂清,下意識便點了點頭,那油耗兒見狀狂喜,隨後連忙彎下腰替呂清擦了擦鞋上的汙漬,“謝謝呂師兄,小的來帶您過去。”
跟著油耗兒在這道觀裡東拐西拐,那靈官殿也終於出現在了呂清的面前。這靈官殿看上去同樣破敗許久,裡面也供奉著一樽石像,但頭上依舊蓋著一塊紅布。
呂清環顧四周,這靈官殿外此時已聚集了不少人,有穿著黑色道袍的,還有如油耗兒一般赤裸著上身的,但那會兒看到的那些臉上抹著白灰的人,卻沒有一個來到這裡。
思索之下,呂清終於決定開口詢問了,他把頭偏向油耗兒,然後小聲問了一句,“那些臉上抹著白灰的人呢。”
油耗兒聞言滿臉驚訝,但他似乎沒能理解呂清的意思,而是撓了撓頭,不解地回答道:“呂師兄是在問這個月的屍人為何少了這麼多嗎?”
屍人,呂清默唸著這兩個字,心裡已大概清楚了,沒想到這一次的噩夢竟然還是中式恐怖,但為什麼到現在自己還沒有醒過來呢。
以往的噩夢,只要稍微受到一點驚嚇,自己都會從夢中驚醒,可今天這場夢似乎有些太過牢固了,甚至真實的有些過分。
那霧,那雨,那人聲,都有些太過真實了。
此刻眾人齊聚殿外,而那靈官殿裡忽然又傳來了一道悠長的聲音。
“此月子祭,內門弟子三枚肉補丹,外門弟子一枚築心丹”
隨著這仙風道骨的聲音落下,那殿門裡也搖搖晃晃走出來了一道模糊的身影,那人身穿一身紫色道袍,手持拂塵,可呂清看清那人模樣後,卻差點當場嘔吐出來。
那怎麼可能是人呢。
那紫色道袍之人,渾身裸露出來的面板,都似蟾蜍那般黝黑和滑膩,全身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的肉疙瘩,甚至那張臉都只能依稀看到五官。
這怪異之人站在殿門前,眾人隨即紛紛跪下,齊聲高呼,“老蟾爺萬安!”。
眾人皆跪,哪怕是在夢裡,呂清這下也得隨著其他人一同跪下去,他有注意到,身旁的油耗子正以一種渴望的眼神,死死盯著那老蟾爺手中的黑罐子。
看著這跪伏的眾人,那老蟾爺臉上擠出了一種黏稠的笑容,然後說道:“今日子祭,為祭母祖,當選用香法。”
隨著這老蟾爺聲音落下,那靈官殿裡猛地傳出了激烈的掙扎聲,呂清抬起頭,兩個身著黑袍的弟子正押著一個被塞住口鼻耳的女人,從殿裡走了出來,然後將女人強行捆在殿前的法壇上。
那女人全身上下都在劇烈地顫動著,似乎是因窒息而感到了極度的痛苦。
那老蟾爺從袖口裡掏出一捆香,然後伸手對著女人身軀一指,就在那個瞬間,整個大殿忽然想起了一道詭異的聲音。
“嗡”
像是某種咒,又像是低吟。
沒有人知道這聲音是從哪來傳出來的,但眾人都感受到了一種極端的噁心,甚至不少人已經開始嘔吐。
當聲音響起的剎那,女人的全身驟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小洞,血從中不停地往下流,她因劇烈的疼痛而猛地弓起腰,但隨即又被按了下去。
老蟾爺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女人,然後伸手把每一柱香都插進那些孔洞裡,並緩緩點燃。
“你給我住手,媽的這場夢老子做不下去了,都什麼東西!”
呂清猛地從地上站起來,然後大聲斥責著,他實在無法忍受這個詭異而又殘忍的夢了,哪怕現在他還沒有絲毫醒的徵兆,但他的忍耐已經被眼前這荒唐的一幕給徹底弄崩潰了。
管他呢,難道在夢裡自己還能受到傷害不成,大不了醒來了繼續過日子,呂清就這麼直接快步衝了上去。
可沒等他走出兩步,卻忽然發現周圍的一切似乎太過安靜了。
竟然沒有一個人阻止他,周圍跪伏的眾人反而全都以一種羨慕的眼神注視著他,就連臺上那看不出人樣的老蟾爺,此刻望向他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期許。
原先跪伏在他身邊的油耗兒,此刻更是張開了雙手,環顧著四周,然後興奮地大喊道。
“呂師兄,終於瘋了!”